張良在街上小菜館中吃了飯,夜裏返回雷宅睡覺。
張良心中其實也十分害怕,偌大的宅子,黑黢黢的,不久前又死了這麼多的人,風吹門動也會驚出一聲冷汗。不管是夜行客,還是無頭鬼,都足以將張良嚇的半死。
但一想到兩個女人糾纏這種痛心知疾首的事情,便又覺的無所謂懼了,覺得死就死吧,省的受煎熬,自己死了,你們各自看各自的造化,一個有兄弟愛護,一個有一身本領,她們在陽間生活至少比自己在陰間活的好。
房中亂七八糟的聲音都有,大老鼠咬小老鼠;風吹破窗紙;還有人的說話聲。
張良以為聽到宅子外麵說話聲,不去理會。悠悠睡了去,不知睡了多久,噩夢驚醒。此時夜深了,說話聲更是清晰,似乎是些女人的聲音。
怪了!
張良起床,穿了衣。四處轉了轉,打開左宅通往後宅的門,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怔住。張良原以為雷府再也無人居住了,沒料到,後宅那些家妓均在。燈火通時,不少房間點著燈。時不時語聲喧嘩。
張良來到院中,見一個老仆端了一盆水出來潑,那老仆見了張良,放下木盆,上前磕頭。
張良由他磕頭,等他磕完了,道:“起來說話!”
老仆站起身來,張良道:“你無緣無故磕我頭幹什麼?”
老仆道:“主人呀!可把你盼來了,我們麵已快吃完,油也不多了,馬上便要斷炊。”
張良道:“我隻問你,雷新虎倒了,為什麼沒有人來管你們?官府沒來過麼?”
老仆道:“早就來過,有一個蘇總,不是……是蘇統領將我們招集,對我們說,舊主人倒了,新主人馬上就要來,要我們依舊居住在此。他還說新主人是一個年少公子,一表人才。老奴看公子這番模樣,料想就是新主人了。”
張良心忖:‘看來,雷新虎一倒,蘇清河、總兵就開始物色人選,選中的就是我。這是我的宿命,我是逃不脫的,這些人不容我自己決定。’
張良道:“你是這裏管事的是不是?”
老仆道:“老奴小姓黃,賤名永福,當時洪總管任命小人管理此間三十二名婦人的起居飲食,另有燒飯、洗涮的老婦五名,也歸小人調派。”
張良沉思道:‘這些老奴、婦人著實可憐,同賣身妓院並無區別。總兵既然將這些人送予我了。我不妨救她們一救。’張良道:“永福是不是?”
老仆道:“正是小人賤名!”
張良道:“你將這裏所有人叫到廳堂上來。”
黃永福領命,將各房間的女人都叫到堂廳。這些女人個個芳華正茂,最年長的也隻有三十餘歲,風韻十足;小的才十五六歲,本來應該情竇初開的年紀,被粗俚衛士們肆意蹂躙,雖然容色仍如同小女孩,卻已如同蘇小小一般,變成一個寬衣上床無所畏懼的蕩婦。
有許多剛從床上拉起來,也未梳妝,慵懶嬌憨,美豔無比,張良看的心動。女人們促促擁擁,想要調戲親近張良這個新主人,但又有些不敢,一個個拿眼睛來瞟張良,互相謹慎地推搡打鬧著,想要引起張良的注意。
張良不敢同她們有任何牽扯,板著臉色。見她們一時不肯靜下來,便喝斥道:“全給我住嘴!”
新主人發話了,女人們這才安靜。
張良問黃永福道:“都到齊了沒?”
黃永福道:“回主人,還有七個小孩。”
小孩子不來也罷。
張良道:“我放你們出去,可歡喜?”
張良這麼一問,眾女全都愕然起來。張良也被她們的反應怔住,原本以為她們有脫身機會,應該歡呼雀躍才對。
張良又道:“明日我放你們回家去,我這裏不養家伎了。”
黃永福上前道:“主人!她們都是苦命之人,被人販賣來販賣去,不是吃不住公婆的打,吃不住姑嫂相煎,自己逃出來的,就是家中舉目無親,再無個歸處。主人你好心,趕她們出去,也隻是趕到窯子裏去接客,或是被哪個強橫者霸占了為妾,終究個結局,是福是禍,難以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