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池、柳小姍這麼做並不是害張良,而是助張良,至少她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這餿主意是柳小姍想出來的。張鳳池認為:‘既然這浪蕩子貪圖財富,接下這檔子事,隻好助他一助。’柳小姍卻說:‘小白臉份內事是玩女人,不幹風花雪月的正經事,卻學雷新虎坐地分贓,這可是強盜中的強盜幹的事。’
柳小姍認為,必需從中作梗,但又不能明著來,否則總兵大人一怒,張鳳池米倉巷的家就沒了,張良雖然有兩個家,一個在陽泉縣,一個在洛陽沿河街,即使有十個家,得罪總兵大人後,一個家都不會剩,柳小姍自己倒是不怕,擔心張良與張鳳池沒家。
所以,柳小姍同張鳳池商議,暗中作總兵大人的梗。
現在困住鄧海山、衛海濱,接下來怎麼辦?
柳小姍道:“燒屋!老娘殺過人,還沒放過火哩。”
張鳳池道:“當真燒了這裏?”
柳小姍道:“當然要燒,燒了,教他們沒地方堆銀子。”
張鳳池道:“燒了這裏,送例錢的不會送到他家裏去?”這裏的他指的是張良,現在張鳳池再也不叫張良了,因為有氣了。
柳小姍道:“那我們連張良的家也一把火燒了。”
張鳳池笑道:“你是幫他還是害他?”
柳小姍道:“當然幫他。總兵見張良這麼不中用,屢教人燒了房子,連堆放銀子的地方也沒有,還收什麼例錢?趕緊再覓人手。”
張鳳池一聽,有道理,張良越是窩難不中用,越是有救。兩人果然放起火來。
再說蘇清河。
蘇清河調了二十名捕快跟蹤吊睛眼與刺青漢,兩人一出雷府,立即被捕快盯上。
這些捕快早就備好方案,個個僑裝打扮,或挑擔,或推車,或牽著小孩趕路,每人跟一截,另備有快馬,提前趕到他們可能出現的路口。如此跟了三裏,絲毫未引起注意。
錦衣衛雖然是打獵的,但往往也會成為豪勢的獵物,所以十分警慎。吊睛眼兩人練就極強反偵查能力,兩人時快時慢,冷不丁鑽進巷道,或狂奔一通,或繞一圈回來,觀察哪個路人似追蹤者。但仍是沒有甩脫跟蹤者。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快要到了,突然閃身進入一條巷道,四麵追蹤的捕快再也未見他們出來。
眾捕快料想他們不是脫逃了,而是寓居在這條巷道中,隻是不知哪家。
捕快們不敢打草驚蛇。
為首的捕頭叫馬遜,對眾捕快道:“此賊料想住在這巷中,暫不理會,等蘇大哥來了再做道理。”
眾捕快陸陸續續湧進街口一家小食館,馬遜對老板道:“我們是中城軍輔的,捉拿一個通天大盜,借你的店駐腳,你店中夥計都不要外出了,以免誤了大事。再有客人進來,你就說座滿了,擋他進門。”
店老板有些急了,道:“翁頭呀!小店本來就生意冷清,此時正值晚飯,怎能將客人擋在門外?”
馬遜臉色一沉,道:“我二十幾個不是客人?我們吃了不給你錢?你誤我們大事,你想擔幹係是不是?”
店老板聽到他們也吃飯,吃了也給錢,便無話可說。
晚飯過後,一更時分,因天氣嚴寒,店戶紛紛打庠關門,街上漸漸冷清寂靜起來。小食店也如常關了門,二十餘個捕快躲在裏麵,鴉雀無聲。
昏燈之下,個個臉頰棱角分明,顯的緊張怪異,小食店老板還算鎮定,兩個店夥一個廚子嚇的大氣都不敢出。
又過不多久,蘇清河來了。
蘇清河領了在十幾個捕快前來增援,一行人從後門進來。
眾捕快紛紛起來打招呼,一時間,‘蘇大哥’此起彼落,等眾人叫完‘蘇大哥’,蘇清河才問馬遜:“查到了?”
馬遜道:“我們跟蹤到此,他們進入巷中,再也未見出來。料想住在此間。”
蘇清河問店老板道:“你就是此間掌櫃?”
店老板見蘇清河身形魁梧,目光棱棱,剛才捕快們叫他‘蘇大哥’,知道他就是蘇清河了,店老板躬身控背道:“統領大人有何吩咐?”
蘇清河道:“你門首這條坊子有多少住戶?”
店老板道:“有十一戶。”
蘇清河道:“你是近鄰,猜也猜得出哪些人家可能收留這一群賊寇?”
店老板叫苦道:“小人哪裏曉得鄰裏幹了什麼勾當!”嘴上說不知曉,卻凝思起來,一邊自語道:“劉富才是正經人家,肯定不會;小汪自詡書香世澤,斷然不屑;李二狗那些兄弟個個老實本份……”店老板似乎豁然開朗,抬頭,睜眼,看著蘇清河道:“老刀最有可疑!”
蘇清河問:“老刀什麼人?”
店老板道:“老刀 未有家室,五十餘歲,開一間鐵器輔。他也不是洛陽人,租的那間房子也很大。”
馬遜道:“老刀果然最可疑,又沒家室。家中人多難免走漏消息,單身漢才好行事。蘇大哥,咱們何時進攻?”
蘇清並不下令進攻,而是背剪雙手,踱著方步,似乎委決不下。蘇清河考量的不是哪家最可疑,而是思慮這夥賊人究竟什麼來路,能不能動手捉人。
張良名聲大噪,外人並不知張良隻是一個中空無用的瓤瓜。敢動張良的人,要麼自忖自己更有勢力,要麼已處心積慮摸清張良底細。這兩種人都不是好對付和,猶其是,蘇清河懷疑對方是錦衣衛。
蘇清河踱了半天,道:“通知許統領,請求援助。就說賊人勢大,請他親自帶捕快前來。”
兩名捕快從後門出去,快步返回中城軍輔,騎上馬,趕到府衙,求見許人傑,傳達了蘇清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