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裏下來的人居然是邱光,一臉嚴肅,像寒霜罩著一樣,目光淩厲,似乎要穿透我的身體。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小聲地問:“邱所,怎麼是你?”
邱光不接我的話,眼睛卻去看我身後的蘭花兒,搔了搔鬢毛,不出聲。
他全副武裝,腰上別著手銬手槍,大蓋帽遮住他的額頭,隻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
蘭花兒認識邱光,幾天前我們一起送來美心,因此她看到邱光,居然一點也不驚訝,更不害怕。
“你們怎麼在一起?”邱光似乎最終沒想出個明白來,開口問我。
我被他這句話還真問倒了。如果說蘭花兒是看到我被人拿槍逼著,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來救了我,這樣就會將她一起卷入到與之毫不相幹的事情裏去。如果我說不出個理由來,以邱光的職業關係,他不會僅僅一問了之。
我還在躊躇,蘭花兒已經搶我一步先說了:“警察同誌,我是剛才才遇到他的。”
邱光疑惑地說:“是嗎?我聽人說,事主是被一輛紅色的小車救走的。”他的眼光落在我們身後蘭花兒紅色的小車上,認真審視了一番說:“不會是蘭醫生你吧?”
蘭花兒輕輕一笑,轉身要走。
邱光叫住她說:“蘭醫生,你現在還不能走,你得跟我去做個筆錄。”
蘭花兒一楞,跺著腳說:“我還有事啊。”
“有事也不能走。”邱光硬邦邦地說:“蘭醫生,你莫讓我為難。”
我悄悄打量一下四周,除了邱光他自己,並沒有看到警車和其他警察。心裏便一動,難道邱光是一個人來出警?就算他是一個人來,也不至於跑步來執行任務啊。
邱光注意到了我的神態,淡淡地說:“我讓他們先走了。我留下來等你。”
邱光確實是接到報警後趕來的,在他還沒到現場之前,徐源一夥人已經鑽進車裏跑了。報警人說街頭發生黑幫火拚,動了刀槍。市局110報警中心十萬火急通知了邱光派出所出警。邱光聽到說動了刀槍,也是嚇得不輕,當即組織了四個方向的巡邏警察,一起撲了過來。
徐源這幫人與警察打交道多了,深知警察出警的方式和能力。他能在警察到達現場之前毫發無損地撤走自己的人,說明徐源是個老手,起碼對付警察他們有一套。
至於邱光撲了個空後,當即找現場圍觀群眾做調查,得知是一幫子人圍著一個人打,打不贏了才動了槍之類的情況後,立馬疏散了群眾,一眼就看到停在路邊的車是我的。
邱光剛開始還懷疑究竟是不是我與人發生了鬥毆,直到圍觀的人信誓旦旦地告訴他,確定我就是當事人之後,邱光就讓跟來的警察都撤了,他一個人留下來等我。
蘭花兒因為邱光要強留她去派出所做筆錄而滿心不高興,她撅著嘴輕聲嚷:“難道做好人也有錯麼?”
邱光便笑了笑說:“做好事不但沒錯,還要受到表揚。蘭醫生你如果是見義勇為,我還要為你申報獎勵。”
蘭花兒嘴一撇道:“我不稀罕你們警察的獎勵。”
邱光笑道:“是政府獎勵,又不是我,也不是我們派出所。”
蘭花兒無可奈何地說:“做吧做吧,我是個好市民,會配合你們的。”
說完走到一邊去給她媽媽打電話,過一會過來問:“我們去哪?”
邱光讓我坐副駕駛位,他親自開車。我的車屬於涉案車輛,按辦案程序要暫扣。
我也沒爭辯,他開就他開,老子還樂得做一回老板。
派出所詢問我的兩個小警察年齡似乎與我差不多大,說話的口氣很衝,似乎他們就是正義的代表,而我,就是他們眼中的邪惡人物。
我老大不爽,幾次提出要見邱光邱所長,小警察每次都是相互對視一眼,然後輕輕一笑說:“想見老大,慢慢等。”
對於他們的問話,我一律采用一問三不知。就連他們問我對方是什麼人,我也一副無辜的樣子說:“我都不認識他們,怎麼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小警察有些惱怒,厲聲質問我道:“槍都掏出來了,你還敢說自己不認識他們?”
我搖搖頭真誠地說:“我是真的不認識他們,也沒見到什麼槍啊。”
我必須要否定徐源掏錢的事實,如果按警察的說法,街頭鬥毆掏槍出來,就不能等同與小混混街頭鬥毆,而要上升到更嚴厲的涉黑刑事案件上去。盡管我是作為受害人一方,但以後的囉嗦,肯定是我最不想接受的事實。
警察詢問我的事不歡而散,他們也不讓我走,兩個人勾頭低聲商量了一會,扔下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