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梅拿著協議書不給我,我也不好強要。
於蓧蓧一天總有幾條微信來,我因為劉曉梅的原因,一條也沒回。終於,她電話過來,約我見麵。
於蓧蓧要跟我見麵,我沒告訴劉曉梅。這些天我每天都來她家纏綿,晚上必定回龍華梁三爺那邊去。翁美玲對我連續好幾天沒去蓮塘吃飯而有些生氣,在電話裏問了我幾次,我推脫說在忙,具體忙什麼也沒說。翁美玲也沒追究下去,隻是囑咐我要注意身體。
梁三爺習慣了我白天不在家,但他開始反對我繼續為孟小冬打工。按梁三爺的說法,我堂堂梁氏族長的孫子、銀行行長的兒子,再不濟也不至於淪落到為他人去打工,何況老板還是梁家子嗣。關鍵還是被梁氏父老要驅逐去族譜的人。
我沒反駁梁三爺的意見,心裏想,我沒給梁家人打工,老子是給孟家人打工。我的老板叫孟小冬,不是梁大地。
梁三爺不會知道孟梁兩家已經勢同水火,更不會知道他梁家的媳婦如今被我捷足先登。
梁三爺具有絕對的權威,比如梁三爺要收我為他的孫子,梁鬆剛開始並不讚同,說他不了解我,我是個外來人,現在人心隔肚皮,誰能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梁三爺先還勸,大意是梁鬆沒子嗣,總不能讓他絕了後。後來勸不動了,才火冒三丈地吼,你認不認不要緊,我老三認定了!
梁三爺事後得意地跟我說,他活了七十多歲,鹽都吃了上千斤,看人是有一套的。他在與我打過幾次交道後就感覺到,我這個人秉性忠厚,善良,人又聰明,接他梁家的班,完全合適。
梁三爺兄弟三人,他行三,因此從三伢子叫起,一直叫到三爺為止。梁三爺兩個兄長早些年先後過世,但留下了不少子孫後代,逢年過節二十幾號人來給他拜年,弄得他沒半點麵子。兄長們本事都沒他大,但因為有後人,因此梁三爺在任何時候都覺得比他們矮一頭。
我的出現,讓他一塊心病徹底痊愈。特別是我答應做了他孫子後,梁三爺在村裏的腰杆子比以前挺得更直。
不管什麼樣的人,一輩子不在世上留下點痕跡,總覺得是白活了。而最能體能痕跡的,就是子孫後代。
我盡管不是梁鬆生的,嚴格意義來說,我跟他梁家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去。但我在他們梁氏宗祠裏開了祠堂門,正兒八經地錄入了族譜,誰也不敢說我不是他梁三爺的後代,雖然血緣無關,卻情理說得過去。
梁三爺沒子嗣,並不等於他沒本事。相反,在整個梁氏宗祠裏,梁三爺非但本事過人,而且生養出了一個做過副市長的兒子。這在梁家是鳳毛麟角的事,當官大過梁鬆的梁家子弟,至今沒有。
梁三爺族長的身份,很難說不與梁鬆有著很大的關係。沒有梁鬆,梁三爺做不了族長,畢竟梁家族人中沒人當官大過他。相反,因為梁鬆一直沒生養,梁三爺做這個族長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梁鬆沒生養。梁氏宗祠不可能選出一個沒有後代的人來做族長,因此梁三爺的最大心病,就是無論如何也得讓梁鬆有個兒子。
梁鬆沒兒子,不是翁美玲的關係,恰恰是他本身的原因。醫院查過,梁鬆的精子成活率不高,幾乎都是死精。這些原因梁三爺都清楚,這也是梁鬆沒離婚再娶的原因。
梁三爺是個洞若觀火的人,因此他囑咐我說:“梓陽啊,外麵的工就不要打了,你爸媽能養活你。”
我是個要別人養活我的人嗎?但我沒直接反對他,我唯唯偌偌地答應梁三爺,等把手頭的幾件事都處理完了,從此就一門心思陪他。
梁三爺自然很高興,私下底催著梁鬆要為我的將來作打算。這也是後來翁美玲跟我說過的話,他們要送我去讀大學。
梁鬆和翁美玲都知道我在替孟小冬打工,他們也都知道孟小冬是梁大地的老婆。但他們從來沒反對我,並不因為梁大地在梁氏族人中為人不恥而拒絕我去為他們打工。相反,梁鬆還慫恿我說,年輕人就應該在外麵多曆練,多見識。
我是一路糾結著去見了於蓧蓧,到了約定的地點,才驚異的發現,約我的不隻是於蓧蓧一個人,還有甜姨和孟小冬。
我的到來讓她們欣慰,我看到三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層溫暖的笑。
於蓧蓧首先發話,開門見山問我要協議書。
我支支吾吾,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於蓧蓧就有些惱了,瞪著我說:“王者,你到底拿不拿出來?”
甜姨忙著打圓場,親自給我倒了一杯茶,安慰我說:“王者,蓧蓧心急,你別生氣。”
於蓧蓧什麼時候卷進來的我不知道,她一個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女孩,居然也會庸俗地與她母親一道,為了財富而像變了一個人。
盡管我知道徐大官當初留下的這筆財富是安排她們母女的將來,這筆財富本身就屬於她們所有,但現在被她們這麼一逼,我反而看不起她們來了。
於蓧蓧的形象在幾句話後,從我心底轟然倒塌。原來她也不過是個俗人!我想。
甜姨笑意盈盈,她阻止著於蓧蓧責問我,一邊歎氣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