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現場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文爺便拉開我說:“梓陽,你先回去。這裏的事,我們會處理好。”
文爺就是當初跟在梁三爺屁股後的老者,梁三爺一走,族長這個位置就當仁不讓落在他的頭上。
我微笑著對文爺說:“文爺,您老不用擔心我。隻是梁老板唱這麼一出戲,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梁大地瞪著我問。
我淡淡地說:“梁老板,你的心情我理解。隻是你的兒子現在的身份確實有點說不過去。我不反對你兒子入譜,但總得按規矩來。”
我所說的規矩,當然所有人都明白。就是你梁大地兒子要入譜,必須得搞清楚婚姻關係。如果此時把關不嚴,到時候大家都去外邊找個人生個兒子,抱到祠堂就入了譜,這對一些老實人就會很不公平。
按照梁氏宗祠的規矩,但凡是入了譜的男丁,是有資格每年在村裏分紅的。
我的話讓很多人醒悟了過來,大家一致同意我的說法,都勸說梁大地要想清楚。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梁大地要想兒子入譜,就必須得跟孟小冬離婚。
梁大地現在根本沒膽量與孟小冬離婚。隻要他這事一鬧出去,就屬於婚內過錯一方。到時候財產分割,梁大地就會處在非常尷尬的地位。
我明白梁大地的想法,悄聲對他說:“梁老板,有人就有世界。你想清楚。”
梁大地無可奈何地歎口氣,抱著兒子頹喪地說:“總有一天,我要讓我兒子入譜。”
梁大地兒子入譜的鬧劇終於收場,祠堂裏的人轉眼間都走得七零八落。
我從祠堂出來,看到翁美玲還站在車邊看著我這邊,心裏便隱隱一痛。翁美玲是個完全現代的女性,卻能如此遵守祖製不越雷池半步,可見一個人的素質,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得清楚,還必須得有令人信服的行為。
我打開車門對她說:“翁媽媽,走,我們買煙花去。”
翁美玲搖搖頭說:“梓陽,煙花我們就不買了,回家吧。”
翁美玲不買,我不能強迫她。何況我對煙花爆竹之類的東西,本身也沒太多的興趣。
回到車裏坐了,翁美玲突然問我:“這個梁大地,找了個小三麼?”
我猶豫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你們認識?”
我不知她是問我認識梁大地還是譚茗茗,因此遲疑了好一會才說:“認識。”
“這個女孩子,氣質還行。”翁美玲淡淡一笑說:“這年頭,男人都花心,也能理解。”
我沒說話,翁美玲的話不是信口開河亂說。我發現她說的每句話背後,都有一句潛台詞。
果然,她淺淺歎了口氣說:“如果老梁也生了個兒子帶回來入譜,祠堂會怎麼樣呢?”
我頓時張口結舌起來。
梁鬆要是在外邊生了兒子,我就是個多餘的人了。不但我多餘,翁美玲一樣多餘了。
“梓陽,你有不有危機感?”她突然問我。
我笑了笑說:“翁媽媽,有些事,是天要下雨的事,攔不住。”
“是嗎?”她的聲音提高了許多,目光居然淩厲起來,仿佛一把利刃般,似乎要穿透眼前的重重阻礙。
“翁媽媽,”我勸慰著她說:“梁爸爸不是那樣的人,你想多了。”
“但願如此。”翁美玲冷著臉說:“梓陽,你今天做得對。不讓梁大地的私生子入譜,別讓他壞了規矩。”
我笑道:“我怕阻止不住。”
“阻止不住也要阻。”她黑著臉說:“我們不能讓梁大地的故事在我們家上演。我們要進行一場艱苦卓絕的家庭保衛戰。”
我沒話可說,這是翁美玲的戰爭。我隻是戰場的旁觀者。因為我知道,我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還有,”她突然說:“梓陽,你過去的事我不想了解太多。但現在你是我兒子,我有話說。”
我輕聲說:“翁媽媽,你盡管說。”
“你是個很討女人喜歡的男人。”她說,臉上湧上來一層柔情:“但作為男人,首先得有責任與擔當,明白嗎?”
“明白。”
“我不想說太多。一句話,在你事業還沒成功之前,我不許你把心思花在男女情愛上。”
我嗯了一聲,心裏有些羞慚。
“我這一輩子,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她輕輕歎了口氣:“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還有不有活下去的勇氣。”
我趕緊攔住她說:“翁媽媽,你放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管世事如何變遷,我都會是你一生裏最後一個男人。”
她轉過臉來,安靜地看著我,眼淚便啪嗒落下來。
我伸過手去,輕輕攬住她的肩頭,低聲說:“翁媽媽,我會是你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