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吞吐吐將錢大有要請她來一趟學校的事電話告訴翁美玲,沒料到她直接拒絕了。

我有些心急,脫口而出說:“你不來,我的書怕是讀不成了。”

“讀不成就不讀,反正我不去。”翁美玲態度之堅決,出乎我的意料。過去隻要是我的事,她從來不打折扣。

我沉默不語,想起同學形容錢大有的話,心像掉入冰窟窿一般的難受。笑麵虎錢大有辦事很陰,隻要是他的意誌,如果沒有體現出來,他會糾纏到底。

翁美玲似乎感覺到了我的難受,她在電話裏說:“兒子,有些事是我們長輩的事,你不需要了解太多。總之,去學校見錢大有處長,我是堅決拒絕的。”

“你們認識嗎?”我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認識不認識,都是過去的事。”翁美玲說:“如果他錢大有敢公報私仇,我不會讓他好過。”

翁美玲掛了電話,讓我在這邊發楞。

翁美玲不來,錢大有絕對不會放過我。他抓著我不是正式錄取的鞭子,隨時可以摁死我。摁死我無所謂,從此我將失去科班出身的榮光。

解鈴還須係鈴人!我想,這件事是黃婉鬧出來的,錢大有的過問,正是因為黃婉堅持的結果。錢大有這樣級別的部門負責人,一般不直接出麵處理事。他們的程序都是底下的人了解清楚了,形成了結果再報上去讓他簽字認可即可。但錢大有放下身段,親自找我約談,顯示我的事,不是隨便能作結論的。

黃婉請來的神,當然還要她送走。隻要錢大有不介入,我想處理我學籍的問題,不會太複雜。

黃婉在聽完我的意思後,微微一笑說:“你怕他?”

“誰?”

“錢處長。”

我尷尬地說:“我翁媽媽打死也不肯來啊。”

“你知道你翁媽媽為啥不願來嗎?”黃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不知道。”我搖搖頭說:“她不來,一定有她的道理。”

“確實是。”黃婉淡淡一笑說:“因為,錢處長是你翁媽媽的初戀情人。”

我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感覺不舒服起來。

“我沒騙你,是真的。”黃婉認真地看著我說:“我們的錢處長,到現在還是單身,就是因為你翁媽媽的原因。”

“胡說!”我氣急敗壞地說:“翁媽媽不會看得起錢處長的。”

我說的不是沒道理,錢大有與梁鬆比起來,簡直就是一顆青鬆大樹與一棵灌木的區別。梁鬆文質彬彬,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而錢大有五短身材,不但矮,而且肥胖。特別是他粗大如蒜頭的鼻子,讓人看起來感覺極為不舒服。

至於翁媽媽美玲,原來就是中大的一支校花。他們三個人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眼就能在心裏將之匹配。說錢大有曾經是翁媽媽的初戀情人,放到誰身上,也沒人相信。

黃婉對我的氣惱並不生氣,她一直笑吟吟的看著我,看得我心裏沒底了。

“我提醒你,你翁媽媽不來,錢處長可能會有想法。”

“隨他!”我蹦出一句話說:“他想見我翁媽媽,為什麼不自己去找她?非得趁火打劫嗎?”

黃婉便笑起來,輕聲說:“你這樣的話,讓錢處長聽到了,可有你好看的。什麼趁火打劫呀,錢處長的要求並不過分啊,你這樣的情況,難道不需要家長出麵解釋麼?”

我甕聲甕氣地說:“我都是成年人了,什麼事還不能自己做主麼?”

“不能!”黃婉斷然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我啞然了,翁媽媽不來,我自己又不能處理,看來這事要陷入膠著狀態。倘若如此,我耗不起啊!

我突然想起劉曉梅來,奶奶的,正規途徑走不通,老子還不能走捷徑麼?我想起曾經報考的自考,因為來了中大而放棄了去年的考試,拿不到中大全日製的文憑,我還不能拿自考文憑嗎?

我說:“最壞的結果就是我被學校清退。清退就清退吧,反正我這人也不是考進來的,是托關係走後門進來的。黃老師,我實話跟你說,我平常都感覺自己比其他同學矮一頭呢。我自卑,是真自卑。”

“可你的高考成績比中大錄取線還超出十來分。”

“哪又怎麼樣?有比清華北大錄取線還高的人,照樣落榜的。”我不屑地說:“像我們那地方的高考學生,如果不是填報誌願拿不準,誰不能上大學啊!一念之差,失之交臂的事,每年在我老家都上演,算不得新聞。”

黃婉饒有興趣的問:“你們老家的人,讀書都很厲害嗎?”

“說不上厲害,總之都能麵對現實。”

黃婉就輕輕歎了口氣說:“教育資源分配的不公,導致多少人才被埋沒啊!如果真要拿成績說話,北大清華的校園裏,走著的不會大多是北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