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將代工廠轉移到梁大地的名下,卻是針對甜姨而來。

甜姨正式起訴孟小冬,要求歸還由其代持的公司股份。

兩個女人突然兵戎相見,讓我始料不及。原來的同盟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她們像一對紅了眼的狼,恨不得衝上去撕了對方。

我坐在孟小冬別墅的沙發上,聽著孟小冬慢慢告訴我前因後果,居然分不出究竟是有理了。

甜姨起訴她,是決意要撕下她們之間最後的一塊布。孟小冬被起訴,在大惑不解之後恍然醒悟過來,這世界沒有真正的朋友!一切都是利益之下的感情。

官司一旦有了第一個,就像七星瘡一樣,連綿不絕。從梁大地起訴她,到甜姨起訴她,前後也就不到三個月時間。梁大地訴她侵占財產案還未落槌,甜姨以一樣的理由起訴如影隨行,如期而至,以至於孟小冬在聽完我的不解後,爽朗一笑說:“打官司就好比捉虱子,虱子多了,你還怕癢嗎?”

孟小冬的不屑一定是裝出來的輕鬆,我在她的笑容裏看到了一絲緊張和惶恐。她一定明白,甜姨不像梁大地。梁大地本事再大,在深圳這塊地方也就一個披著港商外衣的香港農民,他的人脈、圈子,以及梁大地本身的修養和能力,尚不足以撼動她深耕這麼些年的地位。

而甜姨就不同。甜姨還不是甜姨的時候,她所處的會所就接待過如過江之鯽的各類高官,社會賢達,甚至各路報不出名號的英雄。換言之,在深圳這塊地方,黑白兩道,甜姨認識的人,比孟小冬不知要多到哪裏去了。

更關鍵一點就是,甜姨背後還站著一個徐大官。徐大官雖然現在已經是籠中之虎,但他的餘威和影響力並沒有因為他身陷囹圄而喪失幹淨。徐大官做了這麼多年的官,提拔任用的親信還是有無數個至今活躍在各個方麵。台麵上的人,都知道孟小冬是徐大官的一個老友的女兒。走得近的,才會知道甜姨是徐大官藏在香港的一個二奶。

如果把孟小冬和甜擺在徐大官人脈的天平上,毫無疑問,天平一定會向甜姨這邊傾瀉。因為有人知道,甜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甜姨的背後,還有一個令徐大官無比柔情的女兒於蓧蓧。

孟小冬的擔心不無道理,倘若官司真的開打,她一點勝算也沒有。甜姨沒有準備好,不會貿然起訴她。她能起訴她,一定是手頭掌握了能令孟小冬一敗塗地的證據。就算雙方的證據都不能令對方敗訴,但甜姨既然敢於邁出這一步,也就暗示了她有勝訴的把握。

法院給孟小冬的起訴書複印件就擺在我麵前,我凝神看了看,問了一句傻到骨子裏的話:“能不能不打麼?”

孟小冬聞言一愣,淡淡一笑道:“箭都在弦上了,能不發嗎?”

“當然可以。”我說:“引而不發的事大把。何況,你跟甜姨這麼多年在一起,是塊石頭都捂熱了,何必非得走到這一步呢?”

孟小冬歎口氣說:“人啊,在貪欲麵前,誰都戴不了麵具。”

我不明所以地去看她,她淺淺笑道:“王者,這才是社會真實的一麵。我告訴你,這世界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所有的東西加在一起,其實就兩個字,貪欲!貪欲能讓人改變本性,能讓一隻羊變成一頭狼。”

她的這些話我似曾相識,卻找不到反駁她的理由。她每一段話裏,都重複出現“貪欲”二字,讓我的疑惑愈發多了起來。

“甜姨不像是有貪欲的人。”我直言不諱地說:“她很善良啊!”

“你呀!”孟小冬輕輕歎口氣說:“總會被假象迷惑。”

“是嗎?”我被她指責,多少有些不高興。甜姨是什麼人,我還真說不準。但不管怎樣,她應該不會如孟小冬所說,是一個有著極強貪欲的女人。

甜姨在起訴書上很明白的寫出了訴訟要求。要求孟小冬返還所有股份,並承擔訴訟費用。甜姨提交的證據有徐大官的手書,以及徐大官委托孟小冬代持股份的協議。

我拿著起訴書說:“甜姨這是孤注一擲呀。”

孟小冬糾正我說:“不,應該是困獸猶鬥。”

我對她形容甜姨的話不喜歡,板著臉說:“孟小冬,你這樣說話不好聽。雖然甜姨現在是你的對手,但還不是你的仇人。”

孟小冬深深看我一眼,搖著頭說:“王者呀王者,你是真的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麼?”

我笑道:“我還真看不出來。”

孟小冬就過來在我身邊坐下,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柔聲說:“我做這一切,不都是為你嗎?”

“為我?”我暗暗吃了一驚,疑惑地去看她。

“就是為你!”她神情莊嚴,態度端正,語氣沉緩地說:“我不想你的財富被別人分走一杯羹。”

“怎麼又是我的財富了?”我笑起來說:“孟小冬,這跟我可是沒一毛錢關係。”

“就是你的財富!”她十分肯定地說:“我人都是你的,財富難道不是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