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飯館的老板是北大畢業生,這對於曾經一直幻想讀書改變命運的我,不能說不是一個打擊。雖然之前也聽說過北大畢業生做了賣豬肉的屠戶,但總是覺得離我十分的遙遠。沒想到就在我身邊,就在中大校門一尺之地,我就能活生生地感受到讀書其實並不能改變什麼的結論來。
孟小冬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句句實在。她不讓我繼續讀書,跟著她,就能擁有世界。
我在遲疑與憂鬱裏徘徊,思考著人生的步伐,究竟是一步一個腳印,還是直接一步到位。人活著,誰都想榮華富貴。
這是個令人迷茫的年代,每個人都在時刻焦慮。因為誰也不敢想象明天會發生什麼。沒有幾個人會覺得安穩與舒適,生活的壓力讓每個人都呼吸緊張。
這是個權貴橫行的年代,社會資源與財富隻在極小一部分人的手裏遊蕩。比如如我,苟麻子,以及陶小敏,我們隻是社會最底層的人。我們苟延著生命,是因為我們不甘屈服。然而不管我們多麼努力的掙紮與奮鬥,要想活得如孟小冬她們一類人的精彩,幾乎隻能是一個夢。
這是個做夢的年代。每個人都在幻想著天上掉下一塊餡餅來砸著自己。比如苟麻子開始樂之不疲的買彩票,比如我準備奮鬥讀幾年大學。
這終究是個充滿了希望與絕望的年代。
孟小冬和劉曉梅幾乎是同時到了廣州。我在接完孟小冬的電話後,劉曉梅的電話打進來,告訴我她來了。
兩個人都約我見麵,而且兩個人的態度幾乎都是出奇的一致。不管我有什麼理由,必須去見她們。
我盤算著時間,她們兩個人住的地方剛好一南一北。如果我先去孟小冬的賓館,再見劉曉梅我就得穿過半個廣州城,從南到北坐上一個小時的地鐵。
如果我先去見劉曉梅,我就得從北到南,坐上兩個小時的公交車。
她們都沒說見我的目的,但我隱隱的感覺到,她們來,一定有目的。
我匆匆趕往地鐵站的時候,遇見了黃婉。她看著我急匆匆的樣子,好奇地問我:“王者,你不上課,跑去哪裏?”
大學裏翹課是無比正常的事,比如勻不餘就經常翹課,隻要考試的時候能過關,在大學裏繼續埋頭苦讀的學生,就好像史前恐龍一樣的稀小。
我匆匆回她一句說:“我來了一個老鄉,我去見她。”
黃婉便站住腳,興致盎然地問我:“男的女的?”
我猶豫了一下說:“男的。”
“我陪你一起去,好不?”
我斷然搖手拒絕說:“不用。黃老師,我們老鄉幾年不見了,說幾句話就回來。”
黃婉莞爾一笑說:“你緊張幹嘛?我又不吃人。”
我悵然說:“不是我不讓你去。你是老師,跟著我去看一個老鄉,別人問起來,我怎麼說?何況你還是女老師。”
我心裏還嘀咕著一句話,誰讓你那麼漂亮?孟小冬看到了,不會懷疑我又生了什麼幺蛾子麼?
“封建!”她罵道:“小小年紀,心思挺多。不去就不去,早點回來,別玩花心了。”
我嘿嘿地笑,黃婉對我的照顧,一直讓我感激不盡。要不憑著我們隻是普通的師生關係,她根本無需理會我的存在。
孟小冬如綿羊一般溫順地伏在我胸口,她張開雙臂,將我牢牢地摟住,無聲地流著淚。
我的心一片迷亂,隻能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我又不是去他鄉外國,你哭什麼?”
她便抬起頭來,命令著我說:“吻我。”
我低頭去看,她如桃花一般鮮豔的嘴唇,吐氣如蘭地等待我。
房間很安靜,空調機發出滋滋的響聲。
我猶豫著不肯去吻她,她等了一陣,睜開眼,狐疑地看著我。
我隻好低下頭去,剛一接觸到她的唇,她靈巧的舌頭便伸出來,淺淺的在我唇上一舔,隨即格格笑起來。
“我嚐到了口紅的味道。”她調皮地說:“你肯定偷吃了。”
我尷尬地笑,說:“孟小冬,你少跟我疑神疑鬼的,好像老子是個采花大盜一樣的。”
“你不是采花大盜,但花會自動送上門啊!”她抿著嘴巴笑,說:“你們大學裏,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太多了。現在的社會又太開放,誰能放得下心啊。”
“你放不下心,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後啊!”我沒好氣地說:“好像老子是你私人物品一樣的,一點自由也沒有了。”
“誰不讓你有自由啊?”她驚奇地瞪著我說:“王者,你不許怪我有想法,我聽說過你們學校美女實在太多了。你們這些男人,都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沒一個好人。”
我哭笑不得,掙脫她的環抱,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問她:“你找我有事?”
她認真地點頭說:“當然有事,而且是大事。”
“什麼大事?”
“對你來說,也算不得大事。”
“你說。”我不耐煩地催促著她。孟小冬現在說話,總喜歡一波三折,就好像我們在溫柔鄉裏一樣,她總會變幻著無數的花樣,讓我迷茫與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