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鬥篷男在年少的時讀過一首詩:“一劍天開雲海闊,蒼生十年百萬劫,天下興亡百姓苦,人間何時太平日?”,這首詩大抵是嘲諷餘青雲肆意妄為,導致人間生靈塗炭所做的。
那十年鬥篷男親眼也親眼見識了,什麼叫生靈塗炭;無數人生離死別,也終於明白了書上說的那一句“蒼生十年百萬劫”的含義。
人間生靈十不存三,萬廢待興。
在中州有人以身為柱,撐起了天地,從此天災人禍,慢慢消彌;百年後在天柱前,又有一人,為天下修士請願,傳法於天地,自此開啟了大修仙時代!此後的無數年,黑衣鬥篷男追隨者桃花的腳步,慢慢的走遍了無數山河大海,看盡了此後的人世風光。
也不知道走過了多長時間,那一日桃花飄到了一片大海之上,海麵風平浪靜,鬥篷男如履平地一般的在海麵上行走著。
海日生殘夜,正逢旭日東升之際,天開一線。
初陽照耀著海麵一片金黃,鬥篷男看著那盤坐在海水上,麵容好似枯槁一樣的老和尚,表情微微愣了愣,慢慢的走到了老和尚的麵前。
鬥篷男剛剛停下腳步,老和尚就睜開了眼,對著鬥篷男笑了笑。
鬥篷男感慨道:“又見麵了!”
老和尚也是感慨道:“是啊,有見麵了”
老和尚就是那一日在南笛以身殉道時,那個大天龍寺金光下東行的老和尚,老和尚的“有見麵了”是說七百年前的大天龍一別之後,可是鬥篷男的“有見麵了”卻是在更久之前。
鬥篷男對著老和尚問道:“許久未見,不知大師在這裏,所謂何事?”
老和尚答:“等人……”
鬥篷男問:“在一片大海,萬裏渺無人煙,大師在這裏能等到什麼人?”
老和尚微微一笑:“七百年天地能變滄海,八百年滄海如何不能變桑田呢?誰知道以後這裏是不是這個樣子?會來的終究會來,能見的遲早會見,先生說是不是這個理?”
鬥篷男歎了口氣問道:“莫不是?大師你也覺得餘青雲錯了?”
老和尚答:“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方天地隻要多死一人,就都是錯的。”
“可是如果不那麼做,會死更多的人,現在是十不存三,如果真的讓天羅界人,大舉入侵我雲霄大界,說不定我和大師就沒有機會站在這裏指點江山了!”
老和尚搖了搖頭:“為救一人而殺一人,是錯;救百人而殺一人,也是錯;救萬人殺一人,依然是錯;每一個生靈都有屬於自己的宿命,萬萬輪不到他人去操控。”
鬥篷男聽了老和尚的話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絲自責,因為南笛的死,本就和自己有關,老和尚之所以針對餘青雲,何嚐不是針對自己呢?他看向前方,那比之前更加金黃的海麵,平靜問道:“那如果殺萬人是為了救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