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窗戶閉得緊緊的,連窗前的帷簾也沒有拉開,雖然是大白天,光線也是暗得看不清人臉麵;還彌漫著一股人多的房間氣流不暢的酸臭味道。
屋裏已經有三個人,麵容恐怖的那人身材高大,在屋裏還戴著一頂鬥笠,嚇人的麵孔是戴了麵具的緣故,但那麵具顏色蠟黃逼真,即便夏三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懶憊家夥,也不敢多看。另外兩人倒是沒有戴麵具,其中一人三十四五歲年紀,兩條劍一般的眉毛分外醒目,背著手站在門邊,神色倨傲得很,正是那個抓夏三麻子進來的人。另一人身材相貌俱是平常,坐在角落不發一言。
那戴麵具的大漢看了看夏三麻子左邊裂成兩半的耳朵,又撥開他的發梢,見額頭上確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方才放下他的衣襟,語氣還是冷冰冰的,說道:
“果然是夏兄。我姓木。”
不知怎的,這姓木的冷冷的幾句話中竟似帶著莫大的壓力,讓一輩子欺軟怕硬的夏老三不由自主地服軟,訕笑道:“木先生,我夏三麻子小角色一個,哪會有什麼人冒充啊!”
那劍眉人看了,不由冷哼一聲。木姓漢子也不理他,沉聲說道:
“各位都是老手,道上的規矩我也不多說了,既然訂金已經收下,想必都是安排好後事了?”
夏三拍拍胸脯道:“我麻子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那十貫的訂金都已經花得差不多了……木先生盡管說吧!”
“好。”木姓漢子淩厲的眼光射向那劍眉人,“楊兄怎麼說?”
“這個自然。”劍眉人避開了他的眼光,將自己的劍舉起,啪地一聲拍響。
“這就好。”木姓漢子走到桌子前,從懷裏取出一張紙攤在桌上。其餘三人都湊了過來,那姓木的說道:“這張地圖各位看仔細了,務必記在心裏。這裏,是九天廣場,這裏,是桂園。五天之後……”
他的聲音越壓越低,到最後幾乎已是耳語。夏三麻子不是本地人,聽了還沒什麼,中州道上混的楊姓劍眉人卻越聽越驚,心中突突直跳,終於忍不住說道:“慢著!……姓木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木姓漢子停下了說明,轉過頭來冷冷地看著他片刻,才緩緩開口道:
“中州黑劍楊晚鬆,你想怎的?中州道上什麼時候有這個規矩,可以問雇主的身份了?”
雖然麵具遮臉看不出神色,但他眼神中的厲芒仿佛要將他刺穿一般。楊晚鬆額頭微微冒冷汗,咬牙說道:
“你開的價,夠買我殺十個人,但想讓我送死,沒門!”
“這麼說,楊兄是想變卦了?”
“不想活了的話,根本不用這麼麻煩,直接抹脖子就行!……恕不奉陪!” 中州黑劍楊晚鬆的手一動,也沒見他如何動作,一把通體黝黑的長劍已經在手裏。夏三麻子下意識地拔刀想去擒他,但中州黑劍擋了一劍便不與他多做糾纏,人影一閃,已經到了門口。他的一隻手已經搭上門邊,忽聽得背後一道風聲襲來,冷笑一聲,反手用劍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