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前的日子(一)(1 / 2)

吃過晚飯,剛坐在俱樂部門口的石台階上點著根煙,工程隊的卡車就衝到我麵前停了下來,開車的小金衝我擠擠眼睛,沒等我張嘴開罵,工程隊那幫彪男便甩著大衣從車上跳下來。老黑裹著粘滿爛泥的破大衣跳上台階,衝我就是一腳。

“小子,你倒是很會挑日子啊,好天氣就跟我們出去玩玩,天冷就窩在家裏,你日子過的倒是真舒服啊?!”

“靠,玩?你們那都是牲口一樣的活,你們彪我又不彪,老子幫你們幹活就不錯了,哪那麼多廢話。”給老黒點了根煙我挪挪屁股讓他坐下。

“小張啊,飯吃過了嗎?沒吃到我們連裏吃點,今天我們加菜。”指導員周董每次見我都很客氣,可惜不用他說我早在他們夥房裏蹭過飯了。

“謝啦,指導員!我吃過了。”給指導員發完煙,看到幾個同年兵帶著新兵湊上來,我就知道我這包煙又保不住了。直到每個人都叼上了煙,老黑才從口袋裏摸了個哨子扔給老莫,“收家夥,準備吃飯!”

老黑老莫他們幾個都是工程隊的老士官,老黑因為臉黒所以有這個外號。老黒四級士官,除了快退休的老吳整個工程隊就是老黑資格最老,當然也最彪。在我們部隊“彪”並不單指彪悍,更指性格魯莽。老黑是最傑出的代表人物,這位輸牌掀桌子,打架拿鐵鍁削人腦袋的家夥做過我的老班長,所以盡管我早調離工程隊了,但他對我仍像自己的兵,沒有絲毫客氣。

我叫張城,96年作為知青子女隨父母從新疆遷回上海,沒考上大學,次年年參軍入伍。由於活到18歲沒見過大海,當時看見招兵的幹部個穿海軍籃的就以為是幹軍艦的。想都沒想就加入了海軍,稀裏糊塗到了新兵團,看到滿院的艦炮信號旗更堅定了上艦當水兵的信心。結果三個月的入伍訓練結束,我們30幾個新兵被一紙調令拉到東海艦隊艦司機關直屬通信站,穿水兵服卻整天在陸上跑。腸子都悔綠了。在工程隊老黑班長手下折磨了半個月,由於會畫幾筆畫,寫幾個臭字,被政治處宣傳股長看中又挑到俱樂部當放映員。這一混就是三年。本來第二年就打算退伍,但不巧俱樂部最近幾年除我之外沒再招過人,人員少,我再走實在無法完成工作。被股長連續幾天的政治思想攻勢下同意超期服役一年。

股長這個人,我太了解,工作太多,政治處雖然幾個股,但處裏的材料基本上都是我股長寫,其他股長寫的材料政委不滿意。為此沒還少得罪同級幹部。一年下來,部隊各項政治宣傳教育、娛樂活動又多。他根本顧不上我們俱樂部這攤子工作。還好俱樂部的老士官轉業我接手工作後幾項大活動我都做的不錯,給他掙了臉,就對我非常滿意了,這幾年他在機關寫材料,我在俱樂部給他做外場工作,配合的很舒服。看得出股長還想我簽個一期士官合同,但我堅決不幹,一來我不想再當兵了,我參軍晚,年紀不小,恐怕等我一級士官退伍後在單位得跟著比我小幾歲的小領導混了;二是股長明年就該職務調整了,政委再欣賞他,也得按著程序來先下去當個教導員,我雖然不指望股長能一下子竄到政治處主任的位子上,但股長的意思好像是想到時候帶我一起下去做他的文書,這我可不幹。說實話我這人愛好是滿多,當兵也沒把心思全放在部隊裏。在俱樂部,我有自己的畫室,個人時間和空間都滿多。我可不想去大隊裏和幾個營幹住在一起。最後,最重要的一點是股長答應我在最後一年裏幫我搞到考軍校的名額,我們這裏是副軍區級大機關,每年機關兵的報考名額背後不知道有多少關係戶在打架,像我這樣祖上三輩,橫向家族裏都跟軍隊沾不上水的平頭老百姓家那裏有什麼關係可走,這一點上可真是比不上連隊了。在連隊裏一般隻要你有本事你就去考,考上高複班你就能參加全軍高考。我當兵第一年是沒資格考,第二年是名額沒我的份。現在股長答應我幫我搞名額,我就再等一年,或許真能實現我成為艦艇軍官的夢想。

我從去年8月份探親回來就開始複習,文科方麵基本上用不了太多功夫,畢竟是文科班出生。理科就很頭疼了,可軍事科學運用最多最廣泛的還是數理化。這點道理我懂,在我軍還沒有建立係統的心裏戰體係前,我還是要老老實實地依靠數理化先考上大連艦院成為軍官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