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此刻,十七突然厭倦極了眼前的這一切,自己從小到大不偷不搶不坑人不害人,怎麼竟然落得這個腦袋隨時落地的地步?

是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風四中,自從她認識了風四中後,她的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若不是因為他,青姨不會那麼快的死,自己也早已經成為江誠的妻子,這樣的時候,她該是在自己和江誠的新房裏才是?

想到江誠,十七驚詫的發現,自己在那日親眼見到江誠身穿喜服迎娶柳葉後,這麼多的日日夜夜,自己居然……一次也沒有想起過他!

是因為死心了嗎?所以不痛了,所以,不想了?

還是……還是因為那些日子自己的注意力都被風四中給占滿了?

想到風四中,十七的心又一痛,既然王猛還想著用她為餌去誘他來,就說明那天晚上他沒有死,他逃脫了,那麼,這些天來,他到底怎麼樣了?回到了鄴城沒有?

他,可有沒有想起過她?有沒有擔心過她?

那日自己替他擋了那一刀,昏迷的刹那,她耳邊分明是他撕心裂肺的叫聲,他的聲音那麼的痛心那麼的焦急,恍惚中,他抱著她的手在激烈的顫抖,他是很關心她的對吧?

孫大夫的醫術果然不俗,幾帖藥下去,十七雖恢複得慢,但到底還是一天一天慢慢的好了起來。

楚桓自那日怒氣衝衝離開後,就再沒出現過,這讓十七很是鬆了口氣,沅香苑裏每日裏就那麼幾個丫鬟婆子進進出出,再無他人,雖王府中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背地裏又在議論王妃是不是無寵?但於十七而言,實在是清淨的令她直念阿彌陀佛。

但清淨歸清淨,十七想離開卻是難上加難,她根本就出不了沅香苑一步,就連下個床想去院子裏透透氣,翠蘅和香蓮都是勸了又勸,實在勸不住,就領著一大幫子的小丫鬟老婆子們一步不離的緊跟著,打死不肯離開十七半步。

這樣的嚴密盯守,比在王猛府中時更甚。

十七終於發火了,她扔了茶碗,怒問香蓮,“你們這是在監視軟禁我嗎?”

香蓮撲通跪倒,“王妃息怒,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你們還跟我跟的這麼緊?我想去後園子裏瞧一眼那梅花都不能夠?”十七氣得臉發紅,要麼走,要麼直接就死了算,這樣被人死盯著進退不得整日如在砧板上不知被人何時下刀的感覺,實在是煎熬。

“王爺吩咐了,說王妃中毒未清,身子骨兒薄弱,不能出去吹風,又說給王妃下毒的人還沒查到,恐王妃再著了別人的道兒,嚴命奴婢們守著王妃,不許有一絲兒閃失,”香蓮回道。

十七想了半晌,突然問,“那……宰相府裏有沒有人來說過什麼?”

香蓮一楞,搖頭道,“沒有。”

“哦,”十七怔怔坐著,將這些天的事兒慢慢梳理了一遍,她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受自己控製了。她被王玥逼著上了信王府的花轎,滿心以為這個“王妃”的身份可以讓她容易些逃走,可不想竟這樣的危機重重,先是擔心要洞房,再是擔心進宮請安露餡,若不是進宮前夜被素錦巧玉下毒,陰差陽錯的避開了進宮,那麼,自己沒被毒死,隻怕也因露餡被殺了罷?

而如今雖可借著養身子躲過洞房和進宮,但,她出了這麼大的事,宰相府必定是要來探望的了,信王府和宮裏還有可能糊弄過去,宰相府一旦來人,隻怕立刻又要把她抓回去的了。

這可如何是好?

十七無比犯愁。

三天後,夜,三更。

沅香苑中躥出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極熟練的左拐右繞,順著白天偵查好的路線向王府後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