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出福祥宮時,遠遠就見琴姑姑正急急趕來,她問琴姑姑,“消息傳出去了?”

琴姑姑點頭,“奴婢直等到了宰相大人的回話方才回來的,宰相大人說讓娘娘放心,若皇上真貶黜了信王殿下和信王妃,他便要連做幾件顛覆朝綱的大事兒出來,那時信王殿下已被貶黜,無權無勢,就隻能落在寧王頭上了,所以,信王若真被貶黜也不是壞事兒。”

“他……真的是這樣說的?”皇後擰眉,“可是就算恒兒被貶,世人都知道宰相是他的嶽父,說是無權無勢未免牽強。”

琴姑姑頓了一頓,就點頭,“奴婢當時也是這樣的想法,所以……”

“所以什麼?”

“嗬……沒什麼,”琴姑姑忙搖頭,“所以也問了一句,但宰相大人那邊傳過來的話就是——他有他的辦法,定不讓人想到這一點。”

“是這樣?”皇帝這才覺得心裏有些定。

到了傍晚,福祥宮突然喧鬧起來,太後突然暈倒。

消息急報到景清宮時,楚苻堅顧不得禦書房中正在思過的楚恒,急忙趕往福祥宮,進到內殿時,太後已經醒轉,一見兒子便呼的轉過身子,不睬不理。

楚苻堅一見此情景,心裏便有了點數,他小心的叫了一聲,“母後。”

太後不聲不響不理不睬,皇後跪在床邊小聲啜泣著,楚苻堅皺了皺眉,低聲問皇後,“母後到底怎麼樣了?太醫怎麼說?”

皇後拿絹子點一點眼角,輕聲道,“母後是下午晌兒突然咯血,等太醫趕到時人已暈厥,是太醫用銀針針灸了許久方才蘇醒,”說到這兒,皇後頓了一頓,語氣似有些猶豫,“臣妾聽說,母後是……是知道了恒兒的事了。”

“放肆,皇後,你怎麼執掌的後宮,居然讓人將這事兒怎麼會傳到這裏來?”楚苻堅大怒,“你是故意的吧?”

皇後頓時淚如雨下,“皇上,臣妾冤枉……”

“好了,”太後轉過身來,喘籲籲的瞪著楚苻堅,“你生生是要把哀家變成聾子瞎子麼?這麼大的事兒存心不讓哀家知道,還遷怒皇後!皇帝,你若瞧哀家礙眼,大可將哀家打發到四方庵去眼不見你心不煩,何必在這會子拿皇後撒氣。”

太後這話說得極重,楚苻堅忙垂眉斂手,放柔了語氣謙恭的道,“母後,兒子不敢。”

“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太後顫顫的指著他,“哀家見過偏心的,沒見過你這樣偏心的!信王妃是宰相之女,大家出身,就算性子驕縱了點兒,大體還是會識的,那蕊珠是個什麼東西?需要信王妃費那樣的心?那信王府裏多少姬妾,她若不能容人,豈不是個個兒都要毒死?這麼明顯的事兒,可皇帝卻偏不聽不看不問不辯,皇帝,你這是存心要打發了恒兒啊,有你這樣做父親的嗎?”

楚苻堅不意太後把話說得這樣清楚明白,一張臉漲得通紅,看著太後紅潤的臉色,他隻覺心中雪亮,當太後麵他不敢發作,恨恨的瞪了皇後一眼後,向太後辯道,“那蕊珠不比別人,她是皇後指過去的,比別的姬妾得臉,信王妃嫉恨也是有的。”

“得臉?她再得臉也是衝的皇後的臉麵,她再得臉她也是個奴才,她再得臉信王妃也不會在新婚時就對她下手!”太後冷笑,“皇帝,有些話哀家本不想說得太明白,當初恒兒納王猛的女兒為妃,皇帝是不願意的,因為麗妃也想讓楓兒納她,為的是好借宰相的威望將來好讓楓兒當太子!哀家就是為了斷絕她這個念頭,這才讓皇帝下旨將那王玥賜婚給了恒兒。皇帝,你別忘了祖宗的規矩,無論立長還是立嫡,太子之位都輪不到楓兒。皇帝,太子之位久懸不定,可不是什麼好事兒,皇帝應該早日冊立太子,如此方能穩定朝綱,杜絕不軌。”

“母後!”楚苻堅叫道。

他臉色通紅,額頭青筋直跳,看著太後一字一句,“母後,祖宗的家法規矩裏還有一條,後宮……後宮不得幹政。”

楚苻堅向來不曾如此頂撞過太後,太後頓時大怒,“哀家何時幹涉過前堂朝政?哀家隻是在以一個太後的身份告訴你祖宗家法中太子之位要麼立長、要麼立嫡;哀家更是以一個祖母的身份告訴你,做父親的不能太偏心,不管是恒兒還是楓兒,他們都是你的兒子。”

一番話說完,太後“噗”的一張嘴,噴出了一口血沫子,身子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