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隻是隨口說了下自己內心的想法,可是他居然這麼大的反應,十七嚇到了。
半晌後,楚桓抬起頭,他的眼角濕漉漉的,臉上卻帶了笑,“你放心吧,我發誓從今往後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再不會讓任何人有傷害你的機會,你這次的遇險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眼裏的誠懇堅定讓十七毫不懷疑這句話的可信度,楚桓和容衝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堅忍內斂,但認定的事兒就一定會去做。
她突然對眼前的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其妙的親近感,這種感覺讓她有一種掏空自己托付一切的衝動,她很想信任他!
她想告訴他,自己並不是王玥,那個真的王玥——他的妻子,已經為了另外一個男人拋家棄國遠走天涯了。
但她腦子裏的最後一縷殘存的清醒在警告她,不行,不可以,他和王玥的這門親事牽涉實在太大,一旦他知道自己是假冒的,無論是他信王的尊嚴臉麵還是他奪太子的利益,他都不會善罷甘休,這將是一場血雨腥風,而自己,首當其衝!
“對了,你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護衛們都以為你是墜崖了?”楚恒問。
“那是那個刺客朝崖下丟的一塊石頭,其實我是被他點了穴藏在亭角的大石頭後麵,待翠蘅等人都以為我墜了崖,下穀底尋找後,他就帶著我下了落花亭,順著那個小路走了,”這是十七在被楚桓帶回的路上就想好的措辭,她打定主意,不管那個刺客告訴楚恒什麼,她都一口否定打死不認。
楚桓聽得又驚又怕,他輕輕將十七環在懷裏,“是我的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這麼心急的要你的命!”說完這句話,他突然定定的看著十七的雙眼,問道,“玥兒,你……你以為送信的人是我,所以你才不管不顧的去落花亭,是嗎?”
理論上當然該是這個意思,十七打死也不會告訴他自己其實是想借這個機會脫身,但對著楚桓的含有深意的殷殷目光,十七的喉頭如梗了根魚刺,不知如何回答,恰巧此時外麵有了腳步聲,她忙道,“我餓了。”
楚桓就笑了,吩咐剛剛進屋的翠蘅香蓮將湯藥吃食用小幾擺在床前,他端起參湯,以銀匙舀起放到嘴邊吹了吹,送到十七嘴邊,“藥苦,你先把參湯喝了壓一壓口。”
他居然親手喂藥,讓十七很意外,她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楚桓一把捉住她的手,強塞進被子裏,用一種不容分說的語氣命令道,“你病還沒好,別再凍著了,快喝。”
十七無奈,隻得就著他的手乖乖的將參湯、藥、燕窩、粥等盡數吃進了肚子裏,楚桓對她的合作大加讚賞,拈了顆糖漬甜梅作為獎勵。十七含著梅子靠在床上,一抬眼看見雙眼紅腫的翠蘅,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以為自己墜崖後的傷心,心裏滿滿都是歉意,她想到自己在這王府終究朝不保夕,倒不如趁熱打鐵,早早兒的替翠蘅的終生給安排了,至於以後怎麼樣,就隻能看他們的造化了。
她將梅核吐進床邊的小唾盂裏,向楚桓道,“王爺,這陣子咱們王府裏真是不太平,不是蕊珠被毒殺,就是我被人設計陷害,不如,弄個喜事兒來衝衝喜壓一壓如何?”
“喜事兒?”楚恒正拿絲帕要替十七擦嘴,聞聽一愣,“什麼喜事兒?”
十七笑著指了指翠蘅,“這丫頭伺候我一向盡心,回了她和齊家的那門親後,我就尋思著要替她重尋個好的,本來呢,我是想讓王爺在侍衛裏頭撿那拔尖的挑一個,不想前兒在落花亭裏,我看那個趕馬車的奴才極忠心,人看著也很好,不如,就把她許給那奴才吧,讓他們就這幾日裏成親,衝一衝這府裏的晦氣。”
楚桓回頭看了看翠蘅,問,“那個奴才叫什麼?”
翠蘅的臉早紅的如豬血潑臉,她扭捏了半晌,才從嘴裏如蚊子般哼哼出一句,“回王爺話,他……他叫柳全忠。”
“柳全忠,”府裏奴才眾多,楚桓一時也想不起叫這個名字的人是誰,便也不管,隻問,“那王妃許婚,你可願意?”
按王府規矩,奴才們的終身本就是主子的一句話,並沒個問奴才意見的道理。但楚桓知道他這位王妃的思想異於常人,並不喜強迫於人,他此時隻一心想讓十七高興,便有次一問。
翠蘅哪裏會不願意呢,但她雖是個下人,卻也是個女孩兒,哪裏說得出那個“肯”字來,手指將衣帶子絞了又絞,才紅著臉道,“奴婢是王妃的人,一切……一切隻聽王妃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