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他一眼,“你先去吧,這件事兒……母後來想法子。”
“是,兒臣告退,”楚桓見母後雙目微閉,一臉疲色,便忙喚來宮人好生伺候著,自己小心翼翼的告退。
隨著楚苻堅的病重,楚楓愈發張狂,他不但堅持以黃花梨為太後棺槨。更將太後在宮中停靈的七七四十九天硬生生改成三七二十一天,理由是棺槨停在宮中不吉,皇帝生病正是為之所衝撞。
這道旨令被他持監國璽印發了出去,瞬間前朝後宮全部大驚失色,堂堂大秦母儀天下的太後居然隻停靈三七就下葬,實在是駭人聽聞。一身孝服的朝臣白花花的跪了一地,請求楚楓收回成命,這邊皇後已帶了後宮眾妃嬪呼啦啦過來,皇後一見楚楓,當頭怒斥,“寧王,你居然敢褻瀆太後於九泉之下,你好大的膽子!”
楚楓淡淡掃了一眼皇後,他從小到大,就從沒覺得這位正宮娘娘有什麼震懾力,更別說此時此地,父皇病重,他監國大印在手,分明就是一國儲君,他哪裏還將那位皇後放在眼裏?
但到底當著滿朝群臣的麵,國禮所在,表麵文章還是免不了,他便向皇後行了一禮,有語氣禮卻生硬,“回母後,兒臣不敢對皇祖母不敬,但父皇在太後大薨後即病倒這是事實,兒臣憂心父皇龍體,命欽天監夜觀星象,欽天監察出乃是宮中白事所衝,如此,兒臣方不得不盡早將皇祖母靈柩下葬。皇祖母乃是父皇生母,相信她老人家天上有知,也定不會怪責兒臣的,”說到這兒,他言辭激昂,“隻要父皇龍體能夠早日痊愈,兒臣便是受盡天下人的唾罵也心甘情願!”
他這一番話冠冕堂皇,字字句句隻把楚苻堅抬在皇後麵前,他是為了父皇病愈而忍辱負重的天大的孝子,而反對太後早日下葬的人則是不想讓楚苻堅病好,其心可誅!
皇後被他氣得發抖,奈何他的話無懈可擊,一時氣得直打噎,她看看楚楓,再看看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就問,“欽天監在哪裏?”
一個幹瘦黃臉的官員從一邊過來行禮,“皇後娘娘,微臣文行在。”
皇後看著文行冷笑,“你說,皇上的病是被太後的喪事給衝了?”
文行小心翼翼的點頭,“是。”
“哼哼,且不說皇上乃是九五至尊,身邊有神佛相隨護佑,陰魂鬼祟根本近身不了。就說太後乃是皇上的生母,這世上又哪裏有母親的陰靈會衝撞自己的兒子的?”皇後指著文行,語氣森冷,“皇上大病初愈不久,身子本就薄弱,太後薨逝,皇上悲傷過度才病倒,你如今卻說皇上的病是讓太後的陰靈給衝撞的,這是要告訴世人,太後薨故,皇上其實並不傷心,是個不孝之子嗎?”
“這……,”文行額頭冷汗津津而下,他咚的以頭磕地,連聲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你不敢!你敢的很呢,我看你這是想要造反!”皇後說到“造反”二字時,眼神凜冽,卻是掃向了楚楓。
“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忽見眾妃嬪中閃出一個鵝蛋臉,丹鳳眼的中年女子,就見她越步上前,也不對皇後行禮,語氣尖銳的道,“欽天監不過是司己職,盡己責,將他所觀察到的星象如實回稟而已,姐姐這就要將一頂‘造反’的大帽子扣在他頭上,未必有失公允!”
皇後的眼裏閃過一絲寒意,嘴角卻溢起一絲諷刺來,“麗妃,你難道不知太後的喪禮乃是秦國舉足輕重的大事,三七即出殯不但讓大秦百姓議論,更讓鄰邦笑話我大秦不忠不孝,沒有倫常法度,這樣的事都是由他這小小的欽天監一句胡話引起,這還不是居心叵測要造反?”
“胡話,”麗妃哧笑,“敢問姐姐是憑了什麼認定這欽天監說的是胡話?難道皇後娘娘也會看星象?”
“那妹妹又是如何認定這欽天監說的不是胡話,難道麗妃你會看星像?”皇後咄咄反駁,一步不讓!
“母後,”一邊的寧王卻開了口,他語調涼涼的道,“再大的事也大不過父皇的龍體,不管欽天監說的有沒有道理,兒臣也寧信其有!絕不敢輕心。”
“你敢!”皇後指著寧王,“你想讓太後三七就出殯,除非從本宮的身上踩出宮去!”
“兒臣擔心父皇龍體,甘冒天下之大不諱,還請母後不要逼兒臣,”楚楓看向皇後,緩緩拱手。
“你……,”皇後氣得身子一晃,向後便倒,琴姑姑尖叫一聲,撲過去一把抱住皇後,“快來人哪,傳太醫,快傳太醫。”
麗妃冷睨了皇後一眼,擺手示意宮人將皇後送回重華宮,就轉頭對眾大臣妃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皇上病重不起,實非我大秦之福,兩害相較取其輕,隻得委屈太後尊靈三七下葬,也請眾位大人為大局著想,為皇上的龍體考慮,為大秦的江山社稷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