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5)(2 / 3)

不多的觀眾們鴉雀無聲。他們都還在回味著那無可捉摸的瞬間停頓裏透露出來的獨特韻味。是的,韻味!沁園十七號在射門的一刹那把動靜之間的旋律發揮到了極致,它甚至讓人的意識都產生了時間停滯不前的錯覺……

沉默之後便是掌聲和嘖嘖稱讚,連臉色一直嚴峻凝重的孫峻山都不禁站起來,為這次射門而鼓掌喝彩。幾個文字記者立刻湧到攝象師旁邊,強烈要求畫麵重放,他們需要確認一下那次停頓到底有沒有發生過。

攝影記者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實際上他也很好奇,當十七號射門的瞬間,他還以為是攝象機出了故障哩。

回放的畫麵出來了,可記者們還是不滿意,因為即便是在慢動作畫麵裏,他們也無法確認到底有沒有那次停頓。兩三個意見相反的家夥已經開始為這事爭執起來。

“快看!快看!他又來了!”一個注意力還停留在場上的記者嚷嚷著,大聲提醒他的同行們。

圍成一簇的記者們立刻昂起了臉努力朝草坪上張望,攝影師也立刻扛起了攝象機。可他們什麼都沒看到,隻看見兩支球隊的隊員教練還有工作人員都在大聲地鼓掌叫好。

“到底看什麼?你要我們看什麼?是不是他又搞了什麼?”有人焦急地詢問那個一驚一乍的家夥。

急忙間那個被詢問的記者張口結舌。他實在是說不清楚他到底都看到了什麼。他剛才瞥見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而且他也確實不知道該怎麼樣把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大家。他現在才意識到,其實他的語言表達能力還是很貧乏,他根本不可能用語言把他看見的東西表達出來。

好在沁園十七號很快就再一次用行動幫他解了圍。

——左腳右腳左腳右腳左腳右腳,就在人一眨眼的那麼點工夫,十七號的兩條腿便在皮球上連續劃過了六次,和他一對一的關銘山除了又一次目瞪口呆地站在草坪上張大了嘴發愣之外,再也沒法做出什麼防守動作……這一回他倒是真心想阻截住對手,為自己找回一些顏麵,可他壓根就跟不上對手的節奏,更不要說麵對如此雜耍般的花哨動作了。他隻能傻呆呆地目送對手從自己身旁掠過,然後無可奈何地回身看個究竟——這個家夥這回到底能不能再進一個球?

球沒進。位置不錯的新時代守門員穩穩地把皮球壓在了草坪上,並且立刻用身體護住了皮球……

“一千五百塊就找來這樣的球員啊,太值了!”戴振國感慨著。這已經是沁園十七號第二次上演如此精彩的突破了,可他還是為之震驚,並且忍不住要讚歎上幾句。他很嫉妒和羨慕自己的同行尤慎。

坐在他旁邊的尤慎倒是很平靜,隻是淡淡地說道:“明年就不是這個價碼了。有這種球員,操心的事情更多。你以為乙級聯賽和沁園這樣的小俱樂部能留下這樣的球員麼?已經有幾家甲A俱樂部在打聽他的情況,並且給了我們轉會報價。有家俱樂部甚至直接讓我們開價,並且保證絕不還價。”他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一些憂慮。

“他還不知道?”戴振國朝場上揚揚眉。

“他要是知道了還能安心踢球?”尤慎苦笑著說道,“我們給他的是份短期合同,沁園的乙級聯賽止步時間就是合同的終止時間。”

戴振國咧咧嘴表示理解,新時代俱樂部所有球員的合同全部都是這種的情況。不單是新時代和沁園兩家俱樂部,整個乙級聯賽裏的大多數俱樂部都喜歡這樣的短期行為,期待著能憑借著這種低成本的經營模式一躍龍門,然後再靠著甲B的資格吸收資金重新組建球隊。這樣做也的確能降低成本,可這樣做也帶來了難以估計的隱患——沒有歸屬感也無法把握將來命運的球員們把眼前的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一分一厘都要和俱樂部撕擄清楚,他們甚至會為了區區幾個錢就敢和俱樂部破開臉皮,或者為了更大的利益而在背地裏做出出賣俱樂部和球隊這樣的齷齪勾當……

想到這,他就不禁聯想到球隊裏隱約流傳的關於陳明燦牽頭賣球的事。他忍不住沉重地歎息了一聲。無風不起浪啊!

尤慎也歎了口氣,又說道:“我們躲到這裏來也是迫不得已。別人盯上的不僅有我們的十七號,還有好幾個主力……你看著吧,不管今年聯賽的結果到底是怎麼一付模樣,明年的沁園肯定就是另外一番光景。”

戴振國默然地點點頭。新時代球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比如張遲,這個今年乙級聯賽裏目前的最佳射手就被好幾家俱樂部盯上了,這其中不乏甲B俱樂部。他還不露聲色地用眼角瞄了尤慎一眼。有人告訴他,昨天晚上曾看見張遲和這個沁園的主教練在一起喝茶聊天。他可不會相信一個主教練會和其他球隊裏一個陌生的主力球員為什麼共同關心的話題而聊上一兩個小時……

尤慎忽然站起來,為張遲的一次有威脅的射門而大聲叫好,並且朝他豎起了大拇指表示稱讚。

“這個張遲門前嗅覺很靈敏啊!”尤慎毫不掩飾自己對張遲的喜愛。“聽說他是你為新時代找來的?”

“是。”戴振國明白尤慎的意思,於是他說道,“假如你們晉級甲B而我們沒能上去,我可以幫你說幾句。——不過具體的工作還是要你們來做,和他聯係的俱樂部可不止你們一家。”

尤慎笑了。其實他想要的就是戴振國這個話。他沒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遞給戴振國一支煙,又湊在戴振國手裏點燃煙卷,吸了一口之後,這才岔開了話題:“你們那個遠射能力不錯的十二號呢?怎麼到現在還沒上場?”

戴振國猶豫了一下。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他總不能告訴尤慎,高勁鬆其實不是主力吧。而且他還鬧不清楚尤慎問這個事到底是為了什麼?是對高勁鬆有了興趣哩,還是在打問新時代的虛實?

“是體能不好?”尤慎象是很隨便地問道。

這同樣是個沒法回答的問題。戴振國隻好咧嘴苦笑了一下。

他這個難受的表情落在尤慎眼裏就完全是另外一碼事。他已經看過新時代所有的小組比賽錄象,高勁鬆的遠射本事以及擔綱後腰時的能力都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可他也發現了高勁鬆短途衝刺時的速度缺陷和體能上可能存在的不足——高勁鬆最長的一場比賽也隻踢了五十分鍾……

“可惜了……”尤慎惋惜地說道。

戴振國巴咂了一下嘴,用聲長長的歎息來回應尤慎這不知所謂的評價。

“他到底是踢什麼位置的?”尤慎又隨口問道,並且朝自己的場上隊員比劃了一個隻有他們自己人才能理解的手勢。“我好象看見他踢了三四個位置了。”

“除了守門員之外的所有位置他都可以踢。”戴振國這回說了實話。

尤慎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他驚訝地追問了一句:“所有的位置?……他是個多麵手?!”

“哎!”戴振國痛苦地皺起眉頭,還有模有樣地望了正坐在那邊草地裏樂嗬嗬地看比賽的高勁鬆一眼。

尤慎也歎息了一聲。這次他是真心地為高勁鬆感到惋惜,一個左右腳都有不錯技術的全能隊員,卻偏偏沒有速度和體能,這不能不讓人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