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昕眼神閃爍地看了他一會兒,也不再勸了,繼續躺下去。墨殤見她躺好,也吹滅了蠟燭,背對著她躺了下去。
就在墨殤將睡未睡時,身後忽然傳來言昕的聲音:“墨殤,你為什麼要跟著榮先生走?”
墨殤夢囈般回答道:“……他撿到了我。”
言昕頓了頓,才有問道:“墨殤,你記得你的爹娘嗎?”
墨殤困倦得要死,迷迷糊糊地嘟噥道:“……我沒有爹娘。”
隔了許久,久得來墨殤已經睡著了,言昕輕聲說了一句話,卻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吧,言昕說:“……小心敖榮。”
隔天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墨殤稚氣的臉上時,他濃密的睫毛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地睜開,陽光有些刺眼,他立馬閉緊了眼睛,待稍稍清醒了些才緩緩睜開。
嗓子幹渴地冒煙,墨殤想要起身喝水,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言昕八爪魚似的緊緊抱住,他無奈地輕輕拉開言昕纏在自己身上的手腳,輕手輕腳地走去桌邊倒水喝。
地上的洗澡水和木屑在昨天晚上就被店小二收拾幹淨了,當時那店家看他們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們,畢竟他開店這麼久,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一晚上就差不多毀了他兩間屋的房客,要不是那個段瑾瑜及時伸手解囊,幫他們墊付了損失費,他和言昕兩人絕對會被那個眼冒凶光的店家抓去做童工的。
他現在不免有些擔心敖榮會不會回來了,畢竟他們兩人欠著別人一筆錢還沒法還。這麼想著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風聲,墨殤似有所感地望向窗外,癱在床上睡得死沉的言昕也突然睜開了眼,起身看向窗外。
窗外,隻見玄衣飄飄的敖榮挾風而來,眼中紫光瀲灩,振袖落於窗前。他看到墨殤,皺眉道:“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墨殤摸了摸脖子答道:“昨晚來了一隻蜘蛛精。”
“哦?”敖榮走向床邊,一掌將還呆坐在床上的言昕扇到地上,才施施然地坐下,“然後呢?你們怎麼沒被吃掉?”
墨殤扶起言昕在一邊坐下,突然覺得敖榮的狀態有些奇怪,他仔細打量了一番,終於發現敖榮黑色的袍角是濕的,一滴血悄聲無息的順著袍角滴落到地上。他走過去一把掀起敖榮的袍角,“榮先生,你受傷了?”
敖榮打開他的手,表情猙獰地說:“那人傷得更重。要不是他逃得快,我絕對會宰了他。”
坐在一邊喝茶的言昕悄悄翻了個白眼。
墨殤直接動手解開敖榮的衣帶,露出的腹部上盤橫著一條深深的刀口,他拿過桌上的傷藥,自覺的為敖榮處理傷口,敖榮吊著眼睛冷眼看著墨殤的頭頂,突然開口道:“你哪兒來的藥?還有昨晚那隻蜘蛛精呢?”
墨殤頭也不抬地說:“是昨晚救了我們的那位公子給的。”
敖榮挑眉,“公子?哪兒來的公子?”
墨殤想了想,說:“他說他是清虛門的人,自稱修真者……榮先生修真者都很厲害嗎?”
他抬頭,就見敖榮正以一副十分之扭曲的麵容看著他,“……清虛門?”敖榮壓抑著怒火,顫聲說道,“你竟然跟修真之人絞到一起!”他怒極了,也不顧身上的傷,大力地一巴掌甩到墨殤臉上,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扇了他的耳光。
墨殤倒在地上,火辣辣的臉上還殘留著敖榮那屬於冷血動物的冰冷觸覺。他愕然地望向站在他眼前的敖榮,隻見他滿臉怒容,渾身顫抖地指著墨殤,“你這個混賬,你知不知道……!”
“砰!”
茶杯摔碎在地,敖榮突然轉過視線,眼神陰沉地看向言昕,墨殤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去,就見言昕一臉震驚地瞪著敖榮,又突然看向自己。
敖榮陰沉著臉朝言昕逼近,“你,為什麼這麼驚訝?”
言昕嚇得連連後退,撞翻了凳子,敖榮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知道了什麼?”
言昕張嘴,慌亂地搖頭,眼神無助地看向墨殤。
墨殤衝上去扯住敖榮的衣袖,急道:“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搞清楚了,你這個廢物。”敖榮難得的沒有甩開墨殤,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言昕,像是一條盯中獵物的毒蛇,他紫色的瞳孔在言昕震驚的目光裏變化成了一條細長的橢圓,那是野獸一般的眼眸。“昨晚的那群人是衝著她來的。因為她,不能留。”
在敖榮冰冷的目光裏,言昕的臉開始變得青紫,他一寸寸收緊手指,“這丫頭一開始並不是看出了我的真身而害怕,而是,看透了我的心呐……這丫頭,能看透人心……她是天言族的後裔。”
——“所以,不容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