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線人(中)(1 / 2)

若蘭十指交叉抱著膝蓋,上身前傾,表情神秘的說:“噓,小聲點,我們就要揭開謎底了。”

“想入非非跟失眠有關係?”

“關係密切!入睡就是大腦減壓的過程,想入非非正是減壓的方式,因為想入非非,我們的大腦不必專心致誌的投入工作,好像蜻蜓掠過湖麵,隻留下一串漣漪,不會激起波濤,當漣漪平息,人就睡了。為什麼西方諺語說‘睡得像沒有虧心事一樣’?假如我有虧心事,就會在入睡過程裏情不自禁的想起它,進而內疚,自責,甚至恐懼,這些複雜的心理過程會加重大腦的負擔,強迫它去工作,大腦得不到休息,人就失眠了。”

“我真的沒有虧心事。”

“我相信你。你的問題不在於大腦過勞,而是失去了減壓的能力,簡單的說,就是想入非非的能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換句話說,不通過想入非非,就很難從清醒平穩的過渡到睡眠?”

若蘭笑著點了下頭:“你最後一次做夢,是什麼時候的事?”

“記不得了……”

“我可以幫你找回來嗎?”

“好,好的。”

若蘭取出一幅古怪的儀器,看上去像聽診器,但病人那端分成兩叉,分別綴有一塊金屬圓片。若蘭讓他把金屬圓片緊貼兩側太陽穴,另外一端則連接靈壓計。

“這是在測什麼?”

“腦電壓。”她撒了個小謊,其實測的是大腦靈壓,也就是靈能的壓力。如果實話實說,解釋起來就太麻煩了。不出所料,病人的靈壓指數遠低於正常標準,他的靈能近乎枯竭。靈能枯竭,直接導致想象力貧乏,激情喪失,**衰減,進而引起複雜的心理障礙,難怪他會失眠。

若蘭摘下靈壓探頭,陷入沉思。靈能正如人的其他生理機能,隨著身體的成熟而逐漸增強,在青春期達到頂峰,成年期步入穩定,衰老期減退,隨著個體的死亡而消失。通常情況下不會突然衰變,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了病人的困境?她難以想象,而這也不屬於心理醫生的探討範疇。

“醫生、醫生?我沒事吧……”病人已不複之前的從容。

若蘭回過神來,笑著安慰道:“小問題,但是要認真對待,不然很可能造成大麻煩。你運氣不錯,我這裏剛巧有一種治療失眠的特效藥,別處買不到的哦。”打開抽屜,取出一瓶“水宗”特製的“補靈劑”給他。說白了就是“妖力珠”加幾種補品的混合稀釋溶劑。

“每天入睡前取一毫升藥水,混入熱牛奶同服,一周之內管保恢複正常。”

病人千恩萬謝的接過藥水,頗為留戀的問:“醫生,可以預約下周的治療嗎?”

若蘭不禁失笑:“如果我的藥不靈,你就不該再來上第二次當,如果我的藥管用,你已經好了,為什麼還要再來呢?花錢挨訓很好玩麼!要是有時間,就多關心一下股市變動,趁今年行情好,賺足下半輩子的養老金。”說完,開門送客。

“你怎麼知道我在證券交易所工作?”病人驚訝極了。

“你自稱對數字敏感,能迅速記下陌生的電話和賬戶,這說明你的工作經常與數字打交道。”

“並不是隻有證券交易所才跟數字打交道——”

“銀行職員或者高速公路收費員也對數字敏感,可是他們用不著每兩分鍾就看一次時間,你患有典型的“時鍾倚賴症”,從前人們叫它‘華爾街職業病’。”若蘭微微一笑,關門夾斷病人情緒複雜的目光。

也許是受到病人的影響,若蘭在診間休息時特意去一樓大堂看那台跟醫院曆史一樣悠久的座鍾,漆成深紅色的梨木鍾殼看上去很有分量,恐怕到下個世紀仍能正常工作。很多年不戴手表,若蘭盯著指針研究許久,才“數”明白此時此刻是上午九點過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