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娃娃丟了
第一章 娃娃丟了
其實大明畢業後並沒有失業,他找到工作了,工作還不錯,5K的月薪。對於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來說,這薪資不算差。然而這5千塊錢卻是拿1萬塊錢的代價換的——那份工在血汗工廠,加班太凶了,每天不到深夜11別想下班,老板似乎生怕自己給的工錢虧了似得,即使當天的事已經做完了,也一定千方百計地讓員工留下來熬著。
大明咬牙做了一年,感覺自己羽翼豐滿,便辭職了,自己創業。和很多第一次創業的人一樣,他賠了個血本無歸,他這個血本無歸甚至比別人更慘,別人隻是賠了錢和時間,他卻把感情也賠了進去。其實他決定創業時,小娟就不是太讚同,小娟太了解他,知道他這種一根筋的性格準會把路越走越窄,幾次三番,小娟都勸他先多做一段時間,把那個行業的內情摸清楚再動手,然而他就是不聽,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就在大明熱火朝天做著發財夢的時候,現實中小娟被一名台灣老板勾引,再加上跟大明賭氣,扭頭和灣灣玩兒去了。這麼一說,他比周郎強多了,周郎確實賠給劉備一個夫人,大明卻隻是賠了半個女友。為什麼叫半個女友?因為小娟連讓他上都沒上過。
在事業和感情失敗的雙重打擊下,這個倒黴哥們連夜跑到了D市一處小鎮的一個即將拆遷的舊村子裏,過起了醉生夢死的日子。他白天玩遊戲,夜裏還玩遊戲,RPG玩膩了玩射擊,射擊玩厭了換策略,各種遊戲都厭了就喝酒看片擼。這麼著過了一段時間,他擼都擼膩了。人在擼膩了的時候,往往會更加渴望愛情,渴望一個可以互相鬥嘴互相傾訴相依相偎的人,如果這個“魯尼”以前有女友,那就更麻煩了,這個以前的女友,會日日夜夜在他心裏撩撥,讓他閉上眼、睜開眼、走起來、停下來、吃著飯、洗著澡甚至上著廁所都掛念。大明也是這樣。他試著用QQ聯係過小娟幾次,起初兩次小娟還禮貌性地和他說兩句,到第三次時,直接就裝作沒看到,不搭理他。於是這個悲催的哥們心一橫,定做了個充氣娃娃。把小娟的照片發給“娃娃公司”,讓公司照著她的樣子弄了個塑膠的。不是為了發泄,隻是為了抱著。
在大明心裏,這個塑膠小娟可是寶貝極了,每天早起不說刷牙洗臉,先給它梳頭發,因為抱著卿卿我我了一晚上,披頭散發的,大明一邊給娃娃梳頭,一邊跟她聊天,跟她聊從前在一起的時候,跟她聊在網上看到的新聞,跟她聊將來如何如何,如果不知道原委,乍一看,準會以為他瘋了。其實他的確是有點瘋。
然而就是這麼寶貝的一個情人,卻突然不見了。這天大明照例睡到下午,起床幫娃娃梳理整齊,給她穿上衣服,突然覺得她每天就穿這麼一件衣服有點太委屈,便說:“娟娟,都秋天了,你還穿著夏天的衣服,肯定很冷吧?都怪我,隻顧著自己捂得暖和,都把你忘了,我去街上給你買套衣服,你再睡會兒吧!”說完,他把娃娃放床上,蓋好,然後出門買衣服了。待他買完衣服回來,一掀被子,發現是空的,娃娃不見了。他起初還以為是記錯了,又四處找了找,誰知仍是找不到,又找了兩遍,還是找不到,他頓時慌了,手裏拿著剛買的粉色外套在屋裏團團轉,在轉到第三百二十一圈時候,突然一拍腦門,扭頭就往外走。
他住的這個村子,屬於城中村,自開發以來,附近的村子都拆掉建成了工業區,不曉得為什麼這裏還留著。村子破破爛爛的,大多是解放前建的房子,7成房頂都露著臉盆大的洞,潮乎乎的,像一片廢墟。村子的人得到補償款,全都搬到鎮上住別墅去了,留下這麼一片“原住民遺址”,有的村民感覺太浪費,便花錢在自家的地方隨便建了些平房,租給外地人。雖然村子通著電,可一到夜裏仍是陰森森的,正走著路,就會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還不能停下腳步去細聽,因為越聽那些聲音越跟你——意思是,你聽的時候沒動靜了,但起步一走就又響了,並且你走到哪兒那些聲音跟到哪兒。問原住民,原住民說這是一種蟲子,跟蛐蛐似得,愛叫喚,又和蚊子似得,愛跟人,別搭理就沒事了。不曉得你聽說過這種蟲子沒,反正我是沒聽說過。
由於賣相不好,年輕的人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村子裏住,這裏住的,大多是做著邋遢活兒的中年人。以收廢品的居多。大明住的這條胡同最裏麵,就住了一個收廢品的。這個人是個瘸子,起先有老婆的,據說原先她老婆做小姐,他混社會,後來他砍人時候不留神被別人砍了,廢了一條腿,不敢混了,他老婆恰好也人老色衰,沒人買了,於是結成夥伴,兩口子過起了正經日子。但這倆人各有各的習慣,一個愛賭博,一個愛吸粉,做正經買賣收入又低,沒過多久,攢的積蓄花光了,成了吃了上頓沒下頓。他以前混社會結交的朋友雖說不會讓他餓死,但誰也不借錢給他,知道借給他等於是扔進了窟窿裏,他倒好說,大不了不賭,然而他老婆可不能不吸,癮上來難受得眼淚直流,她大著肚子又不能再出去賣,沒過多久,終於挺不住了,和尚未出生的孩子一塊兒跳進了村前的絨花河,一屍兩命,香消玉殞。聊這個,是因為大明就是出門找這個瘸子去了,他想起有一次正在屋裏跟娃娃聊天,這個瘸子打門口過時,往屋裏瞟了一眼,他覺得自己的娟娟肯定是被瘸子掠去玷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