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轄高興道:“想到一塊去了,讓你二娘告訴你。”
“昨日,在郊外,碰到了東府歐陽大人的女兒,她待字閨中,生的又美貌,喜愛讀史書,與你趣向相同,剛好也到了摽梅之年,二娘我又將你的情況詳告於歐陽夫人,一拍即合,算是同意了。”
“穎兒,你覺得如何?”
在錢來在正廳的那一刻,齊穎就猜到了意思,遲早要說,此時就是時機,這東府,西府,南府,北府,都是朝廷的辦事機構,各府大人都照過麵,家家的事情,也曾耳聞,人事記錄全在腦海,刷刷機,便尋得漏洞,道:“這歐陽小姐是庶出。”
“歐陽大人長女不到滿月就不幸病故,連累了她的母親,也一命嗚呼了,生前本就不愛搭理他們,死後自然從家族族譜中摘除。現如今膝下隻有這個女兒,早已是長女,沒有庶出一說。”
“即使死了,她也是庶出,更改不了。”
錢來是個柔軟乖巧的女子,她本不喜歡年老的宰相,父親偏偏將自己嫁過來,賭的就是齊穎的未來,一個國家的宰相,愛情由不得自己,這半年來,她度日如年,無心侍奉齊轄,可偏偏這齊轄甚是喜愛自己,常常嗬護和疼愛,讓自己取消了厭憎的想法。細思來,有時候被安排的愛情,也許會比兩情相悅,更加美好。
宰相夫人過世得早,自己便擔起了府內的事務,可最上心的就是齊穎的婚事,這也是老爺特別布置的重中之重的要事,更是太後交代的事情,來來回回與官宦和富商之家搭橋牽線,常常相約賞花遊玩,尋得配得上齊穎的名門之秀。前前後後四次,說好的姑娘們都被齊穎拒絕,可畢竟是母親,哪怕是二娘,也應該盡到責任,所以自己從不生氣。
此刻的錢來隻能將話語權交給他的父親,她瞅著齊轄,說:“老爺,你看呢?”
“再找,之道穎兒滿意為止。”
齊穎平和道:“不用找了。”
“這說的什麼話?你可是我齊家唯一的血脈。”
“那弟弟呢?他也是您的血脈。”
“不要在提他了,不孝之子,永不是我齊家的兒郎。”
不提也行,開門見山,直白道:“爹,二娘,孩兒從明日起,將會搬出宰相府,住在仙靈宮。”
“你說什麼?”
“孩兒要住在仙靈宮。”
“那是錢家那個四小姐,叫什麼?”
“是錢靈,我的妹妹。”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
“不能。”
“靈兒,她還好嗎?”
“她很好。”
“她行為不檢點,偷盜,頂嘴,沒有禮貌,還買下了水橫波,她想幹什麼?錢厚與她斷絕父女關係,是正確的抉擇,若是我有這樣的女兒,也會如此做法。”
“懂她的人,不會這樣說。”
“懂?你二娘與她從小一起長大,你問問她,錢靈這般行徑,對,還是不對?”
“變了,一切都變了,我也不認識她了。這種事情,若是我認識的靈兒,她一定不會這麼做。”
“孩兒心意已定,望爹爹諒解。”
“諒解什麼?發生了什麼?為父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如何衡量,如何判斷,我怎麼去諒解?”
“若是有什麼難處,二娘可以幫你在靈兒麵前為你說話。”
“沒有難處,是孩兒自願的。”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靈兒?”
“沒有。”
“那你總該給我們一個離家的理由?”
“等孩兒想好了,再向爹爹和二娘說道。”
“那等你想好,告訴我們。”
“孩兒有孩兒難處,希望不要逼我。”
“逼你?是你在逼我們。”
“孩兒是什麼樣的人,父親還不清楚嗎?孩兒不論在哪裏,都不會做那種傷害天理,辱沒祖宗的事情。”
話畢,齊穎起身就要走。
齊轄急道:“啟亮,你留下。”
啟亮趕緊跪下。
“爹,啟亮一直在門外候著,他根本不知道。”
“啟亮,你說。”
“老爺當年救下屬下,命令屬下舍去性命,都要萬保少年的安全,許多年來,啟亮一直不敢忘記,不敢偷窺和竊聽關乎少爺的一切。”
“你長大了,爹也管不住你了,不過我一定會弄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隨你心。”
齊穎回到寢室,梳洗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安睡,他在想到底自己該如何告訴方界,他和錢靈之間的賭約,又如何告訴他,他自己對錢靈的感覺。
喜歡,愛,不喜歡,不愛,到底怎麼界定?怎麼去斷定?如果真的是喜歡,是愛,與方界又如何相處?
折騰到後半夜,齊穎就起床,臨窗而下,讀著思無邪的詩經,他在尋找?他在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