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場災難,自隕石墜落隻過了短短的72小時,整個嶺上市已經陷入一片恐慌當中,各區上報的死亡人數仍在不斷增加。病毒的研究和防治工作,並沒有因為國家衛生部的介入而得到改善,仍然一籌莫展。無奈之下,隻好由安全部和衛生部聯合對城市實施了戒嚴,盡可能的不讓病毒向其他城市擴散。
雖然國家及時的對交通工具實行了管製,但在這之前,仍有不少純正的病毒攜帶者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到達了外省甚至是出了國。於是,一場世界性的災難就這麼突如其來的降臨在了人類頭上。
一些被視做最高機密的嶺上疫區圖像,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流傳了出去,頓時在世界範圍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悲觀主義者說:“人類完了,這就是破壞自然的代價。”
神的信徒們則在禱告的同時發表聲明:“上帝再次的懲罰,主將重新創造世界。”
專家,科研人員,救援物資,國內的,國外的,幾天的時間,整個世界都將目光聚集在了嶺上這個默默無聞的小城市。
如今嶺上市已經徹底的癱瘓了。電台,電視,手機,但凡可以聽到聲音的現代化工具中,都傳出了相同的一句話:“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人們衝上街頭,帶著對死亡的恐懼,破壞一切可以破壞的東西,櫥窗,汽車,廣告牌,不停的有人倒下,再爬起來,不甘心的呼喝著,叫罵著,瘋狂的人群就像蝗蟲一樣到處肆虐。連警察也加入了其中,他們本該以維護社會秩序為己任的,可是在死亡這個詞麵前,一切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了。
唐德是一名普通的工薪藍領,就職於嶺上最大的企業——恒基製藥有限公司。瘟疫蔓延前,他在潤河的堤岸上曾救過一名被隕石砸中的小孩,回到家中以後,沒兩天,身體就出現了異常反應,先是發燒,跟著開始長皰疹,而且這現象還傳染給了他的妻子。期間他們也去過醫院,但那時中心醫院已經是哀鴻遍野,排隊都搶不上號了。後來實在沒有辦法了,二人回到家中,在小區的診隨便所開了些消炎藥,不想還沒走到樓上,就被迎麵衝來的三個小夥子推搡著弄到了消防通道,而後便是一頓毒打,末了還當著唐德的麵強奸了他的妻子。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中年人抱著昏迷不醒的愛人哭得昏天黑地,可整個過程就是沒有一個人哪怕是從房間裏走出來安慰他一下。
嶺上暴亂便也是從這天開始的……
在暴亂中,有人抓住這最後的時間向自己心儀的人求愛,有人甚至當街做起了苟且之事,倒下的,再也爬不起來的,越來越多的人彙聚在一起,漫無目的的向前,一路上留下滿地的狼藉和許許多多的屍體,殘暴與罪孽也隨著這隊伍蔓延,死這個字讓無數人們都瘋狂了。母親丟下了孩子,鄰居殺掉鄰居。
有人群的地方就會有製約力,這是文明,但當所有人都不在接受道德的限製時,越是人類聚集的地方,卻反而越會爆發出更可怕的獸性,好比戰爭。
“到底要走向哪裏?會死在哪裏?人從哪來?該到哪去?死了便能安然了嗎?”也許這些問題永遠都不會有答案,而人的一生就是在享受這個尋找的過程。
疫區內,某棟大廈的一個房間裏,房主正赤身裸體的躺在柔軟的床上,床旁整齊的擺放著三具屍體,美麗的屍體,每個屍體的右手無名指上都帶著一枚被鮮血染紅的戒指。他現在沒有力氣再殺人了,隻能安靜的躺著,雙手卻由於過度的興奮緊箍著拳,指甲早把掌心割破了,滲出許多的鮮血。房主臉上洋溢著異樣幸福的笑容,等著病魔將自己帶去那個極樂世界。
“親愛的媽媽,一切都如你所說,死神已經開始選擇祭品,你聽到了麼?絕望的哭聲!他們都在響應你的詛咒。”
“媽媽,你一定要等著我,我來了!還有你們,我快樂的小鳥,等著我,在那邊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嗬嗬咯咯!咯咯咯咯!”詭異的笑聲在房間內回蕩,與外麵街道上的嘈雜呼應著,竟越發的恐怖了。
如臨大敵,在領上西南方向的警戒線附近聚集了一夥暴徒,他們與核槍實彈的武警對峙著,幾次小的衝突讓武警被迫開了槍,雖然隻擊中了幾名領頭者的大腿,但還是讓這群瘋狂的病人暫時清醒了一下,在看清形勢後,開始有人坐了下來,眼裏寫滿了不甘與絕望。沒人能夠理解這些被恐懼驅動著的人在想什麼,也許隻有身臨其境,才可能解讀出這種人類與生俱來的,對於死亡的懼怕。“活著,哪怕多一秒,也是好的吧?”“傳染給其他地方的人又能怎麼樣呢?自己還是要死的呀!”於是更多的人開始在身邊尋找“風水寶地”,既然死在這裏是必需的,那還是讓自己死得舒服一些吧。莫名的,人的靈魂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完成了一次扭曲的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