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昔日皇家堂上燕(1 / 2)

“公子前幾日在臨江樓上,昨日在植樹崗,可都是談吐自如的呢。”香姑娘悠悠一歎,又說:“看來小女子打擾公子了。”說著起身就要走。

武安福心想你這招就是欲擒故縱吧,跟我來這套沒有用。當下道:“香姑娘慢走。”

香姑娘居然一動不動道:“公子難道希望我離開嗎?是不是不方便?”

武安福心裏暗想:你這是明擺著勾引我吧?可惜李漩姑娘在一旁,就算色膽包天,也隻能幹咽吐沫。正要解釋兩句,讓她回房間去,就聽又有人敲門,武安福怕是李漩,登時冒了一頭的汗,厲聲道:“是誰?”

“小的來送酒菜了。”是夥計的聲音。

武安福悻悻的打開門讓夥計進來。夥計把酒菜在桌子上擺好,意味深長的看了武安福一眼,退出去了。武安福心想明天起來的時候看來要給他幾個銅錢打賞一下了。

既然酒菜來了,怎麼也不好意思直接把人趕走,武安福斟上兩杯酒,一杯推到香姑娘麵前,一杯留給自己道:“香姑娘,來吃點東西吧。”

“我吃過了,公子慢用,小女子陪著就行了。”香姑娘眼光閃爍,臉上表情也不知道是笑還是什麼。

武安福早有點餓了,也就不再客氣,邊吃邊和她聊起來。其實武安福和香姑娘算起來也不過隻見過一次,然後就一起隨鏢隊出行了。連她姓什麼,香是真實的名字還是藝名都不知道,正好打聽一下。香姑娘聽到武安福打聽名姓,猶豫一下道:“雖然和公子不過萍水相逢,但總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本來小女子的身世不想為旁人知道,但是既然公子有問,告訴公子也無妨。想必公子也不會泄露出去。”

武安福忙道:“如果香姑娘有所不便,就不用說了。如果姑娘信任在下。在下絕對守口如瓶。”

香姑娘聞聽一點頭道:“其實小女子是江南人。我的父親就是前朝南陳的餘國公陳成恩。按輩分,我本是南陳國主陳叔寶的堂妹。”

武安福一驚,她竟然是個公主?隋唐那會天下大亂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事情多著。秦叔寶程咬金就都是將門之後,因為戰禍落魄江湖。現在出來個把的落難公主,倒也不稀奇。不過禮數上,還是要周全的。於是一拱手說:“在下不知道香姑娘原來是皇胄,真是多有失禮啊。”

香姑娘慘然一笑說:“什麼皇胄,不過是個空名罷了。國破家亡,能保住這條性命就已經感謝天地了。”

“姑娘怎麼這麼說?南朝的王公貴族不都被招入長安,發給家產田地了嗎?”武安福依稀記起父親叔武奎說過皇上對待南朝皇族十分禮遇的事來,故有此一問。

“說是這麼說,可是……一言難盡啊。”香姑娘此時長歎一聲,語音有些唏噓,看起來前塵往事浮上心頭讓她情難自製。

“願聞其詳。”武安福對她好奇起來,忘記剛才還想把她趕走的事情了。

“小女子本名陳月香,是我家的獨女。生在皇室,小時候享盡人間的歡樂,自幼我就喜歡音律,南朝自古又是古樂繁華之地,於是我父親給我找了許多的名師,十六歲的時候,我因為精通樂曲,被任命為宮中樂官,專門為後主演奏樂曲。那些時候,宮裏雅士如雲,金樽美酒晝夜不停,隻以為在天上,根本不知道人間幾何。”陳月香說到這裏,似乎感懷舊事,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口酒。

武安福則暗想這樣荒唐的皇帝,這樣糜爛的宮闈,不亡國才真叫奇怪呢。不過將來要是奪了天下,若不過過這樣的生活,豈不可惜。

“到我十八歲那年。忽然有一天城外來了無數的隋兵,大將軍蕭摩珂被俘虜了,任忠投降了,宮裏宮外到處都是火光,不時的有箭射進宮中。妃嬪宮女全都跑散了。我躲到後花園,親眼看到隋兵從井裏把後主吊上來。現在想來,那些繁華盛事就好象一場夢,一夜間就醒了。”陳月香說到這裏,看起來十分感懷,語氣低沉。

“後來呢?”陳後主的故事武安福雖然知道,現在聽當事人講述,別有一番滋味。

“後來賀若弼和韓擒虎就把所有的王公都關押到一起,帶到了長安。一路上,風餐露宿,死了一小半。我娘就在那個時候水土不服,吃下東西就吐出來,病死了。”她說到這裏,悲從中來,低聲啜泣起來。

“節哀順便啊。”武安福趕忙安慰。她點點頭表示不礙事,繼續說:“到了長安,楊堅對待我們這些人倒還不錯。各家都發了土地財產。可往日裏貴族生活過的慣了,我們哪裏懂得生活的艱辛,不出兩年。倒有大半的人敗光了家財,賣地賣屋就此流落街頭。家父尚算節儉,可是身無長技坐吃山空,三年光景不到,家道也破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