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茂盛,蛇蟲鼠蟻眾多,張須陀小心謹慎的帶領著人馬,行走在去往天王廟的路上。兩天前從海州出發的隊伍此刻正在穿繞路途中最後一片森林。張須陀全神貫注的望著前方,不敢有絲毫的疏漏。而孟海公拖在後麵,馬上掛的雙槍顯示出他的師承來曆。
“將軍,前邊有一條河溝”有哨探回來報說給張須陀,張須陀策馬上前,他記得在地圖上看到過的本來是條河,可是如今在眼前的,說是小溪有些小看人家,說是河,水量卻不多。這半個月來沒什麼雨水,河水幹涸一些也是常事,張須陀沒在意。隻不過看起來這條河溝也不是能輕易度過的,還是得搭建浮橋。
“準備渡河,衛隊戒備。”張須陀不敢怠慢,一麵派人四處戒備,一麵叫工兵立刻搭橋。一個時辰以後,三座浮橋搭建好,五萬部隊慢慢的通過浮橋,在對岸集合。張須陀隋軍過了河溝,見軍隊已經有一半渡過,心中鬆了口氣,正想要士兵們動作快些。猛的聽到河溝上遊轟隆做響。張須陀大驚,猛地醒起件事來,大聲高呼:“退回去,退回去。”
浮橋上的士兵也聽見異聲,不知所以,正在疑惑慌亂中,就聽滔天的水流聲奔騰而來,一道白浪穿過峽穀,以雷霆之勢砸在了浮橋之上。這突然洶湧而來的河水頓時把浮橋衝垮,橋上數百人呼號慘叫,卻難以抵擋河水的巨力,頃刻間落進水中,隨波逐流,成為水中魚蝦果腹之食。
張須陀看此情景,急的睚眥崩裂,大聲吼道:“有敵來犯,全軍戒備!”話音剛落,就聽戰鼓轟鳴,東南西北到處都是喊殺之聲,顯然義軍早就設下了重兵埋伏,在河水的源頭壘了堤壩,等到張須陀大軍半渡之時,摧毀堤壩,河水將張須陀前後軍分隔開來。而義軍十萬之眾,將張須陀團團包圍在背水的河岸之上。孟海公的兩萬餘人,隻能隔著重又滔滔的河水,望而興歎。
“發火箭求救!”孟海公大聲命令工兵,有人掏出火炮響箭,將求救的信號發射了出去,響箭在空中爆炸,聲音傳出數十裏去。
“少帥,響箭。”眾人望向遠方響箭炸響的地方,一起道。
武安福好整以暇的道:“不用著急。從這裏過去路途遙遠,路上說不定有什麼埋伏,咱們可要小心謹慎些才行啊。”
張稱金站在武安福的身邊,開口道:“少帥……我想帶些人過去看看。”
武安福笑道:“你不用著急,自然有人替你盯著他,不會叫他跑了的。”
張稱金默默點頭,手緊緊的攥在鋼刀上,等待著那邊傳來的消息。
武安福這邊根本沒有救援的意思,孟海公被河水隔開,張須陀的人馬雖然處在混亂之中,他卻表現出了名將的風采,很快把隊伍列成長蛇陣,沿著河岸擺好陣勢,大聲吼道:“兄弟們,身前是敵人,身後是河水,跑是跑不了了。你們要是男兒漢,就跟我一起殺敵,隻要勝了這一場,所有人都官升三級,賞銀十兩。”
張須陀的大喊鎮定了士兵們的士氣,豐厚的賞賜也讓他們躍躍欲試。張須陀見士氣穩定了下來,又道:“孟知府馬上就會造橋過來支援,武少帥的大軍就在附近,大家堅持住等待援兵到來,裏外夾擊,勝券在握。”他這一番話讓許多還有些膽怯的士兵鼓起了勇氣。當王薄指揮下的近十萬大軍從密林和山崗中蜂擁而來的時候,驚奇的發現張須陀的兩萬人馬嚴陣以待,人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情,似乎他們麵前的不是數量眾多窮凶極惡的敵人,而是官爵和金錢。
“殺了張須陀!”有人大聲吼道,張須陀是山東義軍的噩夢,死在他手裏的義軍成千上萬。義軍之中多是父子兄弟一起造反,很多人都和張須陀有血仇,如今他中計被圍,義軍聲勢浩大,這些人抱著報仇之心,最是勇猛,個個衝殺在前。
張須陀橫刀立馬,麵色嚴酷,等到義軍先頭部隊衝的盡了,一揚手道:“放箭!”
本來在最前排架著高大的塔盾,手持長矛壓住陣腳的士兵聞令一起側身,每個人之間都露出縫隙來,早在他們背後準備好了的弓箭手一起張弓搭箭,頓時箭如雨下,衝在最前的義軍紛紛中箭,不少人舊仇未報,又添新恨。
兩輪箭雨過後,義軍有些恐懼,不敢向前,就在這時,山東義軍中的名將魏刀兒躍馬而出,大聲吼道:“咱們有十萬人,還怕他們幾隻破箭不成?”說著一馬當先,手中的兩把長刀舞起來,帶頭衝了上去。義軍被他這一激勵,也鼓起勇氣,再度發動攻擊。張須陀手下的弓箭手又是兩輪箭雨,義軍雖然不少人倒下,剩餘的卻依然勇武,並不後退。魏刀兒大腿中了一箭,一咬牙吧箭杆削去,高聲道:“他們沒有箭了,隨我衝啊!拿下張須陀,打到濟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