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府有經廠,專司印製各種書籍,內府的版本不但是從製版還是印刷質量來說都是極佳,如果用來收藏那絕對是上上之選,
很多司禮監的大太監,特別喜歡讓經廠印行一些關於天地仁義道德文章的書籍,但這些書籍自然沒有多少銷路,即使強行攤派下去仍然賣不動,所以政策性虧損十分嚴重。
偏偏經廠是個官僚管理下的超大型企業,體製僵化機構龐大人員眾多,靠自有業務完全吃不飽,還好經廠背景深靠山硬,可以依靠印行各種流行演義小說甚至饑不擇食對外招攬各種灰色業務才能生存下去。
曆史上第一部《三國演義》的印本就是內府印出來的,這一次《三國演義》的印行甚至開啟了晚明無數通俗演義小說的風潮,也正是靠這些印量超大的通俗小說,經廠才能維持下去。
隻要有足夠的利潤,內經廠仗著有內府的背景什麼書都敢印。
萬曆年間,內經廠甚至印行了無數精美考究的紅陽教寶卷,紅陽教也正是因為走通了經廠的路子,印行的經卷數量與質量皆居各教門之首,才能流布各地持久不衰。
因此隻要有足夠的銀子能走通內府經廠的路子,地方官一般就不敢查禁內府的印本,陳大明覺得這主意好:“內府經廠這名號一出來,誰敢查我們這部《大明英烈傳》,隻是這部書到底該怎麼寫?”
柳鵬則是十分嚴肅地繼續說道:“其中書中的故事,我已經想好了,主角叫作陳達銘,也是縣裏的吏員,神通廣大,廣交四方朋友,斷案如神,查獲了無數案件,緝拿了無數盜匪,這人跟陳叔叔名字相近,習性相近,出身相同,就是祖籍都一般!”
“故事講的是陳達銘如何斷案?”陳大明開心得不得了:“我倒是破過好多奇案,而且也聽人講過很多匪夷所思的案子,都可以用起來。”
在陳大明眼中,這部《大明英烈傳》等於他半部人生自傳,若真是有心人,當然能一眼就看出這所謂“陳達銘”就是他陳班頭的化身。
隻是柳鵬的想法卻不一樣:“斷案的故事自然是要寫的,而且多多益善,但是關健在於講陳達銘怎麼升官發財,在書裏他扶保大明大公無私,破了無數奇案,拿獲了無數亂黨反賊,步步高升,最後做到了一省按察使!”
柳鵬這麼一說,這部故事的體裁自然為之一變,從自傳性質的紀實文學變成了類近空想的官場小說,跟真實的陳大明陳班頭形象相去甚遠。
這樣一來出版的阻力就更小,隻是陳大明卻想到另一方麵去:“怎麼陳達銘最後沒做到總督巡撫?”
在大明朝的體製之內,吏員是非常底層的存在,幾乎沒有晉升的機會,雖然名義上號稱“三途並用”,但是實際上雜途等於一輩子都沒機會升不上去,象陳大明這樣的小班頭,哪怕想要謀一個雜官的位置,都比讀書人連中三元還要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