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案子當然不可能一直大張旗鼓地查下去,因此黃知府為了長遠考慮,決定先把大部分人馬都抽調回來,隻留了六七個馬快重點關注這個案子。
這本來是最合情合理的事情,但是經過有心人的刻意解讀,卻成了黃知府的莫大罪名,似乎隻要繼續大事追索下去,這案子立馬就能破掉一般。
而且有心人添油加醋的內容可不僅僅是黃知府縱容福山銀案那麼簡單,他不斷暗示衡王府是登州府一切盜匪的總後台,而衡王府支持的這些盜匪之所以能在登州府橫行無忌,關健就在於現任的登州知府緝盜無力故意縱容甚至與與衡王府勾結得很深。
揭貼中很快點出了衡王府與黃知府的幾次相互往來,這本來是很正常的日常往來,但是經過有心人解讀之後,卻成了黃知府勾結衡王府的鐵證。
黃知府說到這,氣得都冒煙了:“老夫沒想到居然有人用心如此險惡,老夫隻不過是準備到下麵清理大獄,處理積案,他都能解讀成這是衡王授意我招募亡命之徒!”
本來黃知府聽說自己的老對頭就在登州府境內,甚至有些風聲說他現在就關於某座大牢之中,所以才特意搞了一次清獄行動,順便處理掉一批積案。
隻是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阻力重重,在黃縣那邊甚至還惹出了天大的大笑話,現在更有人把這件事與衡王謀反牽連在一起。
黃知府是萬曆三十二年進士出身,中進士的時候他都快六十歲了,所以比起其它同年來說,他可以說是無欲無求,不想入閣拜相,隻好平平穩穩地做官。
黃知府隻花了六年時間就轉任登州知府,現在在登州已經做了整整三年知府,正所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登州府雖然是窮山惡水、遠惡軍州,但三年下來,油水終究不少,黃知府無欲無求,覺得自己心滿意足了。
當然若是順便收拾了當年的老仇家,那更是一件美事,可是現在清清白白的清獄行動卻變成了極其嚴重的政治構陷。
溝通藩王這個罪名太重了,哪怕他有許多同年、同鄉的關係,哪怕他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都別想在官場上混下去了。
春風得意的徐管事趕緊表功:“這幫人用心險惡至極,竟然利用清獄之事構陷老爺,顯然這次清獄是擊中了他們的要害,我們得用心把登州的大牢都梳理一遍,一定能查出真凶來。”
“不!清獄的事趕緊停掉!”黃知府當即做了決定:“就暫時放過江蕩山一馬,口頭知會下麵一句,未決的那些懸案由縣裏盡快自行清理,不要有人繼續嚷冤了。”
黃知府考了半輩子的進士,到現在隻做了八年官而已,在官場上不能算是真正的老手,但是他一看到這份揭貼,就知道隻能暫時放過這老仇家。
若是繼續蠻幹下去,或者真能抓住那江蕩山,但也完全坐實了這揭貼上的罪名,坐實了自己與衡王府素有勾結。
在當下的登州府,隻要跟衡王府有過接觸,不管是什麼原因什麼理由,哪怕出發點是好,或者結果明顯有利於登州府,那都是千錯萬錯,何況是自己風傳要替衡王府招募亡命之徒,那簡直是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