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一代,山東境內最重要的三條通航河流就是大運河、大清河與小清河,誰如果控製這三條河流就等於控製整個山東。
隻是柳鵬遠在東三府,自然與關係著整個大明命脈的大運河無緣,隻能考慮經營小清河與大清河的問題。
柳康傑在利津當了個鹽大使,所以龍口的船隊在大清河自是暢通無阻,但是小清河的入海口羊角溝既然在青州府境內,所以大災一起衡王府就牢牢控製著羊角溝,不但不允許龍口的船隊進入羊角溝,甚至不允許其它各方的船隊通過羊角溝向青州府與濟南府腹地運糧。
而現在柳鵬挾濰縣大捷之餘威,在青州府州縣與縉紳的支持之下不但控製了羊角溝,而且還解決衡王府駐在羊角溝的三百人武裝,把他們扣為談判桌的人質。
衡王府可以說是中了柳鵬的緩兵之策,完全被柳鵬牽著鼻子走,現在柳鵬都拿下了羊角溝,整個青州府都倒向了龍口占據了全盤主動,衡王府根本沒有談判的本錢,所以柳鵬才會說:“那還用談什麼?”
隻是江清月還是有點擔心:“問題是萬一衡王府開倉放糧,把價格放下來怎麼辦?”
柳鵬卻是笑著說道:“我連羊角溝都拿下來了,現在兵威之下,還有哪個不識趣的敢與我作對!”
柳鵬這麼一說,江清月覺得柳鵬說得很對,她當即問道:“那麼我們真不跟衡王府談!”
“談!當然要談,隻是這場談判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了!”柳鵬答道:“衡王府把三件事綁在一起,以為我們肯定至少要在一個方麵做出談判,隻是他們不知道我們不可能作出任何讓步。”
姚玉蘭在旁邊問了一句:“是讓我出麵跟衡王府,還是夢語出麵跟他們談?”
柳鵬笑了起來:“不用勞動姚姐姐與夢語姐姐,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辦,誰來談判我已經想好了!”
江清月當即問道:“難怪是我去談?也好,也叫他們衡王府知道我們龍口江家的厲害!”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清月姐那就更不用去談了,我已經想好了,益都鍾羽正、諸城丁耀鬥,還有莒州莊謙,這次隨軍西征,實在是辛苦了,所以這一次就交給他們來談!”
姚玉蘭最初有點不明白柳鵬的用意,但是仔細一想,她就明白過來了:“柳少果然好辦法!”
何止是好辦法,這些縉紳出麵跟衡王府談是最合適的,他們是青州本地縉紳,一直苦於衡王府的壓榨卻沒有任何辦法,所以一定會跟衡王府據理力爭到底。
柳鵬笑著說道:“反正我們製定個底線給鍾羽正、莊謙他們,他們能爭到多少就是多少,米市上我的底線就是我們最少也要拿下三分之二,最多讓給衡王府三分之一。”
雖然有所讓步,但是這個讓步可以說是幾乎沒有讓步,柳鵬現在給衡王府開出的條件是必須占據七成份額,而底線卻是三分之二,換句話說就是六成六的份額,隻作出了四個點的讓步。
而姚玉蘭星眸流光,當即答道:“確實是好辦法,我回頭想一想,開個底線交給徐進去談,我相信徐進也會據理力爭!”
對於徐進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功勞,隻要在談判桌多費點口舌就能撈到一個在萬曆皇帝與鄭娘娘麵前表現卓異的機會,要知道鄭娘娘已經是不止一次讚他“辦事得力”。
很快江清月也明白過來:“青州縉紳在王府稅銀這件事怎麼也要宰衡王府一刀!對了,鍾羽正鍾老先生說過,他們益都還有一位曹珖曹參政,是兄弟三進士的名門,可以讓他也過來跟衡王府談判。”
隻要參加這一次談判,不管是鍾羽正還是莊謙或是徐進甚至是與衡王府關係良好的丁耀鬥,都會與衡王府鬧得不可開交,因為柳鵬既然定下了底線,那麼談判桌上的雙方必然有著無法調和的巨大矛盾。
但對於這些青州府的縉紳來說,他們又不得不冒著與衡王府結下大仇的風險出麵跟衡王府據理力爭,他們既然是青州府第一流的縉紳,那就代表著他們對青州府有著相應的責任與義務,現在青州府需要他們站出來,他們怎麼能不站出來。
鍾羽正雖然在野二十年深居簡出,但是始終聲名不墜,被公認是青州府的第一號縉紳,不是因為他曾經擔任過吏科都給事中,而是他當初力爭國本得罪了萬曆皇帝以至於削職為民。
如果他現在不站出來跟衡王府據理力爭,鍾羽正的一世英名隻能盡毀一旦,而好些青州府的縉紳、名門到時候會很想參與到這次談判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