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饒峰銘很想這麼說,畢竟魏瑜君能活到現在已經是遠遠超過饒峰銘的預期了,他原來以為魏瑜君能活上一兩天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沒想到魏瑜君居然一直堅持到現在!
當然這要多虧了徐巧芷的精心照顧與龍口醫院強大的醫療力量以及不惜代價的全力搶救,但是人力終究有窮盡,饒峰銘覺得魏瑜君現在已經快到油盡燈枯的時代。
畢竟饒峰銘雖然被稱為“國手”、“大師”,但他原來也不過是一名普通的醫師,完全是靠醫死與醫活不計其數的病號刷滿了熟練度才有今天的聲譽與醫術,還好醫生就是一個需要熟練工的工種,所以現在饒峰銘可以自負名不虛傳。
但對於魏瑜君這種的重症患員,饒峰銘所能做的事情就實在沒多少了。
雖然在這一年多時間他有了豐富至極的實踐經驗,還讀了很多醫書補齊了理論上的缺陷,甚至還跟魏蒙斯學了一些西醫的皮毛,但是在十六世紀,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對於魏瑜君的病情都是無能為力,隻能聽天由命。
不過饒峰銘看了一眼徐巧芷以後,還是覺得自己應當更委婉一點,畢竟徐巧芷是柳鵬與姚廠公親自送到龍口醫院來的,而且昨天遇到姚廠公的時候,姚廠公還特意提了徐巧芷與魏瑜君的名字,隨口詢問一句她們的病情。
既不能得罪女人,更不能得罪大太監,饒峰銘轉過身來,從重重上鎖的櫃子拿出了一個瓶子:“一小勺,喝了以後有一半的可能是直接在睡夢中去往極樂世界!要不要給魏瑜君用這藥,由你來決定!”
正所謂“是藥三分毒”,藥性越強毒性越大,何況徐巧芷看得出這小瓶子裏的藥液珍貴至極,顯然是饒峰銘珍藏的至寶,因此她沒有任何猶豫:“就是說還有一半的可能是有機會活下來?瑜君本來就是九死一生,一半的機率對她來說是賺了天大的便宜。”
隻是徐巧芷就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這藥有多貴?”
饒峰銘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比黃金還要貴!”
徐巧芷喂了魏瑜君一勺子帶著酒味的藥液之後,魏瑜君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紅潤,她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緩起來,不再死死地抓著床單發出一聲聲痛苦至極的呻吟,她輕聲地問道:“巧芷,你給我喝了什麼神藥?我一下子就覺得不疼了,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了。”
但是更大的變化在於徐巧芷發現魏瑜君怎麼也治不好的腹瀉突然就被治好,原本這是最最困擾徐巧芷的大問題,雖然徐巧芷不厭其煩更不嫌棄,但是誰會喜歡幾刻鍾就要幫魏瑜君換一床幹淨被子與幹淨衣物。
魏瑜君很快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這是這些天來她第一次沒被劇烈的疼痛驚醒過來,徐巧芷與林雅蘭都覺得輕鬆起來:“這真是神藥啊,難怪比黃金還要貴!”
徐巧芷並不知道這並不是什麼神藥,而是一份標準的鴉片酊劑而已,魏瑜君的運氣好極了,服下的這份鴉片酊劑劑量恰到好處,既沒有奪去她的生命,同時也最大程度地減緩了她的痛苦。
鴉片酊劑從十五世紀開始出現,一直到十九世紀中後期都被廣泛使用甚至到了極度濫用的地步,就在於它把鴉片與酒精這兩種麻醉劑結合起來相互加強彼此的作用,威力甚至比鴉片還要大,也帶來了更致命的威脅。
與用水提取的浸劑相比,鴉片粉末更容易溶解於酒精,兩種麻醉劑混合在一起發揮出來的作用以當時的醫學水平來說堪稱神藥中的神藥,甚至還曾經成為一種必不可少的日常用品。
不管是鎮痛、止咳還是止澱,鴉片酊劑都有著立竿見影的作用,但這絕不是什麼真正的神藥或是好東西,饒峰銘就親自用這瓶酊劑救活與奪去了若幹條生命,才最終明確大致合適的劑量,最終讓魏瑜君第一次有了真正意義的睡眠。
但是徐巧芷隻是稍稍睡了一會就又被魏瑜君的痛苦呻吟驚醒過來,她不得不再次把希望寄托在姚院長那所謂的神藥上,而姚饒峰很明確地告訴:“我不敢給魏姑娘用藥了,這是柳少立下的規矩,而且我手上的藥已經不多了,我必須先為其它人留著!”
柳鵬雖然讓德蒙斯與研習所製取了鴉片酊劑作為一種緊急情況下不得不使用的應急藥物,但是他很清楚這種藥物的危險性與副作用,更清楚這種藥物絕不能濫用更要嚴格控製。
所以鴉片酊劑的製取完全由研習所負責,饒峰銘日常能得到的份量隻夠他在重症患者上作點醫學試驗所用而已,也不知道這種藥物到底是怎麼製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