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到底能打多久?
問出這個問題的不僅僅有一九二八年的林副統帥,柳鵬的很多部下們有著同樣的疑問,隻是伴隨著萬曆四十三、四年這場大旱的到來,龍口內部已經覺得這個問題不再是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了,當時的東三府已經是“非柳鵬不可”了。
但現在已經是萬曆四十五年了,這一場空前的大災害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時間,雖然其影響尚在,但是整個山東官場針對柳鵬與龍口的小動作已經越來越多。
一些跟龍口關係十分親密的官員不是被調走,就是遭受了定點打擊,現在聽說分巡海右道馬杜恭馬道台也要高升了,形勢對龍口越來越不利了。
隻要是聰明人都看得出現在登萊的局勢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但是柳鵬仍然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處理問題,他甚至不惜代價修築了這條黃招大道。
雖然這條黃招大道好處多多,但是黃招大道的建成無助於解決龍口麵臨的實際問題,反而會讓省裏府裏的大老爺們覺得現在龍口已經是尾大不掉,再不解決龍口與柳鵬或許會引發更大的問題。
畢竟龍口現在不僅僅是黃縣的土皇帝,而是在整個東三府都有極其驚人的影響力,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裏,讓龍口這麼鬧下去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造反!
所以現在跟龍口對著幹的不僅僅有臨清會,還有整個山東官場,龍口看起來是蒸蒸日上,實際卻是危機四伏,隻是柳鵬身邊有這麼多人,居然是魏瑜君第一個提出了這個問題。
柳鵬覺得自己必須感謝一下魏瑜君,他笑著說道:“謝謝瑜君姐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
魏瑜君卻是瞪了柳鵬一眼:“你是巧芷的良人,自古都是成王敗寇,你用政修德是件好事,但現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萬萬不可作了亂臣賊子啊,到時候就委屈了巧芷!”
雖然龍口上上下下都對柳鵬的謀劃有所察覺,但是他們都沒有魏瑜君說得這麼清楚,直接就說“成王敗寇”,甚至說“不可作亂臣賊子”,那自然就是建議柳鵬作開國皇帝。
魏瑜君這是把事情挑明了說,而柳鵬也是十分高興地回答道:“有瑜君姐姐在,還有巧芷在,我哪有這麼大意,瑜君說得很對,這麼下去的話,二三年必有大變,但是隻要不是海右生變的話,自然就有人為王先驅!”
說到這,柳鵬不由笑了起來,他沒想到魏瑜君的眼光這麼了得,但是魏瑜君的眼光再怎麼了得,終究還是有局限性,她根本沒看到曆史的大勢所趨。
但是一個普通軍戶的女兒能有這樣的眼光,實在太了不起了,柳鵬一下子就覺得對魏瑜君越發“又敬又愛”,但卻是少了幾分“又敬又怕”的意思。
而魏瑜君已經第一時間明白過來了,雖然這一年多時間她一直躺在病床上,但還是聽下人講了不少天下的局勢:“你是遼東建州女真努爾哈赤,問題是未必是他先動手吧,如果他不動手的話,柳少你這番經營就成了無用功,倒是為建奴作了為王先驅……”
隻是柳鵬卻是信心十足地說道:“瑜君姐姐放心便是,必然是老奴先動手,老奴如今都六十歲了!”
柳鵬這麼一說,魏瑜君這明白過來,正所謂時間不等人,雖然建州女真可以一直跟大明對峙下去,但是努爾哈赤今年已經年近六十,他已經是耗不起等不起了。
她突然想起了徐巧芷偶爾轉述的一句話:“女真能成中國之大敵嗎?”
柳鵬沒有直接回答魏瑜君的問題,而是用了一句孔子的話來回答魏瑜君:“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
魏瑜君雖然是軍戶的女兒,但是也曾經讀過幾年書,而管仲既然成就了齊恒霸業,在山東自然可以說是鼎鼎大名的大人物,女塾師當時就說了讓魏瑜君印象深刻的這句話。
“好!”魏瑜君覺得自己沒辦法說服柳鵬,她隻能說道:“修政用德自然是件好事,但是登萊一旦有變,現在的巡防隊如何應變,與其指望建奴,不如指望自己!”
在魏瑜君的眼中,巡防隊的規模還是太小了一些,不足以應變,柳鵬當即就問道:“瑜君姐姐的意思是?”
“衛所尚且有捕倭軍機動製敵!”魏瑜君當即說道:“龍口現在隻有若幹支數十人的巡防隊,卻沒有野戰決勝的巡防營……”
柳鵬剛想說話,那邊窗戶突然被人推了進來,接著有人給魏瑜君叫好道:“瑜君這句說得太漂亮了,跟我們夫君的規劃可以說是不謀而合,好一個魏瑜君,果然是巾幗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