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柳鵬的說法,趙經曆還是半信半疑:“真不止十萬石?”
柳鵬很肯定地說道:“趙經曆真不想升官發財嗎?”
柳鵬這麼一說,趙經曆就明白過來了,不管是上麵還是下頭,原本都指望著這三成耗米來升官發財,可是現在被柳鵬這麼一折騰以後,這筆耗米就完全沒希望了。
不但這筆耗米完全沒希望,而且還得接受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龍口隻送來八百石米,而遼東這邊必須當一千石來接收。
雖然以後發出的時候可以想盡一切辦法克扣軍糧,而且柳鵬還額外提供了一成二的回扣,但是這距離上上下下的預期實在太遙遠,大家能撈到的銀錢頂多是原來的三分之一,搞不好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而且過去是成千上萬石的米豆可以直接入庫,而現在這筆回扣卻完全掌握在柳鵬的手上,柳鵬想什麼時候發就什麼時候發,想發多少就發多少,對於蓋州與遼東方麵來說這樣的條件即使不是屈膝投降,也跟死無葬身之地差不多。
恐怕自己回到蓋州以後,日子恐怕就沒法過,得拿這每年至少經手幾十萬石的說法糊弄下麵的兄弟,哪怕一年隻有二十萬石的流水,但是至少能給下麵這幫兄弟一點念想。
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趙經曆當即必變了主意:“柳少說得非常好,我就覺得一年若是不可能少於二十萬石,對……一年應當不少於二十萬石!”
對於這種說法,蓋州的這幫倉官、鬥級、倉攢都是半信半疑,但是他們很快就變得悲劇起來,因為事情的變化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嚴重。
楊經略現在是覺得蓋州這邊有著無窮無盡的米豆,全力催促登州向蓋州輸送米豆的同時,也從蓋州把運到的所有米豆都全部調走,現在蓋州這邊的賬目已經出現大量虧空。
出現虧空是很正常的現象,畢竟龍口這邊每一千石實際隻給八百石而已,雖然在發出的時候可以作些手腳,但是接收的武官個個都是老油條,一般的手法根本糊弄不過去,所以蓋州的這些倉官們隻能玩起了數字遊戲,隻要米豆一上岸就立即發出去,但是賬目上還有很多存庫待發的米豆。
但是這些米豆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現在這些倉官、鬥級生怕事情敗露,已經把柳鵬恨到骨子裏:“這位柳鵬柳大少,是根本不給咱們活路啊!”
“是啊!這樣下去紙包不住火,與其咱們全完了,不如同歸於盡!”
“是啊,他們登州是撈足了賺足了,可是咱們賬上這麼多虧空該怎麼辦?”
“哎……現在虧空越來越大,可是他們答應的回扣在哪裏?趙經曆,是不是都給你私吞了!”
趙經曆的汗水一下子就下來了,他沒想到才一兩個月時間,他在蓋州衛就成了千古罪人,但是這件事實在太冤枉他了:“幾位同仁,我哪有膽子私吞大家的銀子,當初柳鵬答應我一季一結,現在還不到一個季度!”
隻是下麵的鬥級鬧得更凶:“說起這筆回扣的事情,經曆大人你對不起大家啊!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說說吧!”
說到這,大家看著趙經曆的眼神就變了,要知道趙經曆答應登州人的條件跟喪權辱國沒有任何區別,蓋州這邊隻要腦子稍稍清醒一點的人都會痛心疾首。
按照遼東原本的規劃,十成米豆之中會有三成的耗米,可是跑了一趟龍口之後,這三成耗米不但全部不翼而飛,而且還要拿出兩成半的耗米交給登州人,雖然事後登州人會相應返還一成耗米,但是這批回扣就完全控製在登州人手裏,而蓋州這邊就要完全任人宰割。
何止是任人宰割,簡直是放棄一切抵抗任人屠戮,一想到這一點大家對於趙經曆越發懷疑起來,總懷疑他是不是與登州人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協議。
看到這麼多懷疑甚至帶著殺氣的目光,趙經曆也不由嚇了一大跳,但是他很快強自鎮靜下來:“兄弟們,兄弟們,你們放心,老趙虧待不了大家,隻要……”
隻是趙經曆話音剛落,那外麵就傳來了驚慌至極的聲音:“經曆大人,經曆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怎麼了?”現在趙經曆也變得六神無主,他覺得萬一事情鬧大了,自己還是到龍口躲一躲為好,如果這個經曆真幹不下去了,到時候也可以借龍口的巡防隊回蓋州來一番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