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艘艘戰船的時候,龍文美和幾位義兵首領瞪大了眼睛,個個都是震驚極了。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明白這位看來嚴守中庸之道,跟女真人與各路義兵都能應付過去的易含之居然是柳鵬柳經曆早就布下的棋子。
這一手棋子布得太妙了,柳鵬即使還沒上岸,易若之已經為他做足了十全準備,不但集結了好幾百人的兵力,恐怕連米豆、食鹽與飲水都已經幫柳鵬準備好了。
如果沒有易若之的接應,柳鵬現在連個碼頭都找不到,恐怕要如同蝸牛一般用小船慢慢轉運兵力與物資上岸。
而易家莊既然是個漁村,自然就修建了一座小碼頭,而且易若之做了族長之後,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銀子,又格外多修了一條棧橋。
現在大家都明白易若之是從哪裏弄來的銀子,更清楚得明白從廣鹿島來的龍口軍可以第一時間上陸作戰,到時候兵鋒可以第一時間席卷金複。
難怪都說這位柳經曆神機妙算,不是一般人能及,現在這些義兵首領是真服了,這位柳經曆果然是永遠高人一著。
大家正想到這時,卻聽有人大哭起來,仔細一看不是別人,卻是跟易若之爭執得最厲害的龍文美,他一邊哭一邊喊著:“大明的兵馬打回來了,是大明的兵馬回來了!”
龍文美現在已經是哭得不成樣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麼當眾失態大哭起來,畢竟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人渣,很多時候沒有原則,即便有原則也經常被自己突破。
但是在氣節問題上,龍文美從來沒有真正動搖過,他幾乎是遼南四衛第一批組織義兵對抗建奴的土霸,雖然其間有過觀望有過動搖,但是龍文美還是沒有剃發易服,還是堅持到了現在。
但是龍文美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那位皇太極手段特別毒辣,又拉又打,在很短時間就掃滅了幾股比龍文美強得多的義兵,有人甚至告訴龍文美,十幾萬明軍都在後金軍的攻勢之下堅持不住土崩瓦解 ,就憑龍文美這百八十人又能搞出什麼名堂。
龍文美覺得這種說法有點道理,而且建奴的絞殺一輪比一輪激烈,他這支義兵已經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剃發易服做建奴的順民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的結局,隻是龍文美不甘心啊!
他是個漢人,他家祖祖輩輩都是漢民,從來沒幹過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
隻是現在柳經曆打回來了,大明的兵馬打回來了,這陽光竟是如此明媚,這天這海竟是這麼藍!
龍文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場就痛哭起來,而其它義兵首領也好不到哪裏去,這段時間皇太極手段層出不窮,把他們逼得快要無路可走,而現在雲破天開陽光重照大地,這些義兵首領一個個流淚的流淚,痛哭的痛哭,怒吼的怒吼,個個失態至極,個個歡喜至極。
那邊有人已經嚷道:“易若之,你放心就是,柳經曆既然打回來了,我們什麼都聽柳經曆的,柳經曆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
龍文美的身子還在擅抖個不停,但是他還是重申了自己的原則:“我們是漢民,不是建奴的狗,我們是堂堂正正的漢家男兒,絕不會去做女真人的走狗遺臭萬年,龍文美願為柳經曆效死。”
柳鵬還沒登上易家莊的碼頭,那邊易若之的一個表弟就帶著龍文美等一群金州義兵首領劃著小艇登上船去:“柳少,江總長,這些都是金州與複州義兵的領袖人物!”
這些金州義兵首領的臉上都帶著淚水,他們並非個個都是英雄人物,有衛所裏的百戶,也有本地縉紳,還有象龍文美這樣的地方豪強,但是他們的眼睛個個都是炯炯有神,臉上的歡喜之意怎麼也壓製不住。
龍文美顧不得風大浪大船上晃個不停,直接就給柳鵬跪下了:“小人龍文美拜見柳經曆,我們漢家的大兵終於打回來了,小人這支人馬以後就全權聽從經曆調度,經曆指哪打哪絕不二話,有誰敢不服經曆,不用柳經曆,小人就斬了他!”
看到龍文美搶了先,這些義兵首領一個個便跪了下來:“小人拜見柳經曆,小人願誓死追隨柳經曆!”
“小人拜見柳經曆,有什麼事請柳經曆吩咐便是!”
“下官全家都被建奴殺光,請柳經曆替下官報仇!”
這些義兵首領之中既有驚天動地的英雄好漢,也有過曾經動搖過幾乎功虧一簣險些成了狗熊的實力派,還有成事不足的舊官吏與文弱書生,但不管是誰,到這一刻他們都願意追隨柳鵬這麵旗幟,仍然打著大明與漢家的旗號,沒有落水成了女真人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