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杜達還是拚死做著最後的努力:“可是現在柳鵬這小魔已經北渡金州,他既然要在金州要與建奴拚死廝殺,現在在兗州的這些海北軍肯定要調回去,聽說這一次可是建奴的兩紅旗傾巢出動,海北軍怎麼會讓這上萬精兵在兗州府無所事事!”
隻是趙一成卻是苦笑了一聲:“周內使的消息實在太不靈通了,您恐怕不知道金州之役已經告一段落了,柳小魔的凶名太可怕,他一到金州建奴的兩紅旗就不敢繼續打下去了,第一時間就撤回了複州!”
旁邊有一位郡王當即補充道:“是啊,連窮凶極惡的建奴都不肯跟柳小魔作對,一聽說柳小魔到了金州就立即趕緊撤走。”
“那個時候柳小魔沒帶一兵一卒,是單槍匹馬殺到金州,但建奴聽說柳小魔到了金州,當即就有幾千名建奴真韃嚇得寧可違抗軍法也要先逃回複州,建奴尚且如此,何況我們這些人身輕體貴,怎麼跟柳小魔鬥啊!”
這樣的流言與實際情況相去極遠,但是卻是讓這些魯王府的王子王孫連連點頭,他們雖然舍不得這寶貴至極的數萬畝莊田,但是連建奴都不敢與海北軍對抗,他們哪有跟柳鵬正麵抗衡的勇氣。
既然柳鵬已經說明到此為止,那麼他們就對海北鎮抱有很大幻想,他們甚至替自己的妥協找到了借口:“再說了,這些莊田本來也不是我們魯府的,隻是借來的民田,現在還給流民也是有借有還,有始有終了!”
聽到這些魯王府的王子王孫連同柳鵬對抗的一線勇氣都沒有,周杜達隻能苦笑了一聲:“都他媽是一群扶不起的阿鬥!”
而此刻的魏忠賢卻是眉毛一挑,尖聲說道:“再把趙彥的題本給我讀一遍,柳鵬這個小道台好大的膽子!”
下麵的王體乾知道魏忠賢不怎麼識字,即使是把趙彥的捷報一字一頓地念出來魏忠賢也多半聽不明白,當即把趙彥的捷報用大白話重新讀了一遍,然後才說道:“魏公,這小道台確實是不識抬舉,這捷報應當由您來寫才對!”
現在的魏忠賢與去年那個一心想要與海北鎮合作的魏忠賢已經完全不同,他不但已經在朝廷裏站穩了腳跟,而且還收羅了一群被稱為“閹黨”黨羽,可以說是羽翼初成
現在不但魏忠賢已經是大明朝鼎足輕重的大人物,而且魏忠賢一黨也頗有聲勢,因此他不再滿足在捷報之中僅僅添上幾個閹黨的名字,而是覺得柳鵬應當做出更多的努力與犧牲。
“是有些不知趣,但他終究是邊將,有些時候不識抬舉也有的!”
魏忠賢的聲音卻變得刻薄起來:“但是邊事事關朝局,此事隻能下不為例!”
什麼叫下不為例,自然是以後海北鎮的告捷文書得由閹黨來寫,誰立下首功,誰功過相抵,誰有延誤軍機都得由閹黨來安排,不由象現在這麼繼續和稀泥胡鬧下去。
而王體乾當即明白過來,他順著魏忠賢的語氣說道:“看來還是魏公對柳道台高看一眼,若是換了其它人現在早已經是人頭落地了吧!”
隻是魏忠賢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對他高看一眼,而是海北鎮的表現讓誰都得高看他們一眼,邊事關係朝局啊,何況這次兗州平定蓮妖之亂,趙彥這小子也是出了大力!”
王體乾已經明白過來了,魏公公這是意有所指,雖然他已經放過了柳鵬一馬,但是這次兗州平定蓮妖的捷報可以交給趙彥來寫,接下去的金州捷報卻非得交給閹黨來負責不可。
隻是王體乾馬上就說道:“魏公,袁可立那老賊可不好對付,他跟孫承宗都是一個鼻孔裏出氣的!如果讓他寫金州的捷報不知道寫成什麼樣子。”
他知道魏忠賢為什麼這麼關心捷報的問題。
現在大明朝的邊事已經是朝廷政爭的核心問題之一,熊廷弼兩次下獄,每次都有一批重臣跟著倒台,也有著一大批在野官員借機起複,現在閹黨與東林黨政爭的一個核心就是遼東戰事的發展與責任問題。
而論天下邊功第一非海北鎮莫屬,就象這次趙彥報上來的捷報雖然是雨露均沾皆大歡喜,但是最後還是必須把柳鵬與海北鎮列為戰功第一,若是掌控住海北鎮,對於閹黨來說自然是進可攻退可守,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可惜現在閹黨與海北鎮雖然有著合作渠道,但雙方的關係也局限於合作關係而已,海北鎮已經是尾大不掉,魏忠賢完全掌握不了海北鎮,就象這次柳鵬把捷報的撰寫權力交給了趙彥,魏忠賢除了生氣之外沒有任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