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孔孟兩府來說,沒有比這更冤枉的事情,他們明明是準備待價而沽,隻要海北賊不開出個最合理的價格,他們就與海北賊周旋到底。
當然他們已經發現在短時間內恢複至聖先師唯我獨尊地位是辦不到,但還是想發一個真正合適的價格,至聖先師即使不能唯我獨尊,也得是至高無上才行。
哪料想朝廷在背後捅了孔孟兩府這麼一刀,雖然知道這是魏忠賢與閹黨的安排,但是孔孟兩府卻是如夢方醒。
大明的局麵居然已經惡化到這等地步,直到這時候他們現在才想到當今之世已經是北虜入寇盜匪蜂起,幾年前聞香教更是禍亂全魯。
亞聖孟府對這件事印象特別深刻,畢竟當年孟府直接被卷入這場蓮妖之亂死傷甚眾,連孟府當家的五經博士都死於非命。
隻是孔孟兩府雖然是如夢方醒,但是他們實際還在繼續作夢,覺得自己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總以為自己還是黃花大閨女初次從賊,把自己看得很重很重,總以為海北鎮終究是會妥協的。
因此他們兩家與海北鎮的談判進行得很不順利。
而對於皇太極來說,現在卻是一刻也等不得。
雖然剛剛即位,連汗位都沒有坐熱,但是他已經等不得了:“現在吾國大敵者,關寧、蒙古、海北、東江、朝鮮也,多虧袁巡撫遣使告喪,關寧、蒙古皆不足為患。”
這句話說得可能有點誇張,畢竟不管是關寧軍還是蒙古諸部始終是金國的大敵,但是袁崇煥打著遣使吊喪的名義嚐試著一麵議和一麵在大淩河展開築城攻勢,卻讓皇太極看到組織戰略攻勢的絕佳機會。
雖然袁崇煥在大淩河築城是一種攻勢的積極防禦,但是這種攻勢利已不利人,隻要大金國不去進攻大淩河防線,那麼關寧軍也不會主動越河進攻金國。
而袁崇煥遣使吊喪在蒙古諸部引發了近於雪崩的效果,雖然海北鎮與科爾沁做了很多補救性的工作,但是諸多蒙古部落卻是第一次清醒地認識到一個關鍵性的:“明國已經不足恃!”
既然明國已不足恃,而林丹汗則是一個更壞的選擇,所以他們除了一部分向海北鎮靠攏之外,大部分還是選擇了依附大金國,至少是與大金國維持著親密關係。
而對於建奴來說,關寧、蒙古既然不足患,那剩下的大敵就隻剩下了三家,皇太極興奮地說道:“海北是我國之頭號勁敵,所以國兵當先行摧破朝鮮、東江……”
在場的女真貝勒、台吉對於皇太極的這一決定一致表示讚同:“大汗的意思是準備征伐朝鮮!”
“對,征伐朝鮮順便收拾東江,東江兵在哪裏,我們大金兵就殺到哪裏!”
那邊阿敏已經明白了什麼:“那麼東江兵如果逃到平壤,我們是不是也一路追擊過去!”
“對!一路追擊,你們總不會連朝鮮兵都怕了吧!”
一聽到朝鮮兵這三個字,在場的女真將官們都笑了起來,這些年與海北軍交戰,大金兵誠然是敗多勝少,但是對上東江軍、朝鮮兵,大金軍卻絕對是百戰勝捷,敗績甚少。
隻是過去打著征伐東江的名義殺入朝鮮,一般都是沿著鴨綠江沿線淺嚐輒止,極少深入,即使深入也是快進快出,但是這一次皇太極出兵朝鮮又不是象以前那樣小打小鬧,而是希望徹底打跨朝鮮與駐在朝鮮的上萬東江軍,斷掉明朝在北邊的兩翼。
隻是那邊代善卻是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我聽說朝鮮不但駐有東江兵,而且還駐有海北賊,這件事不得不小心為上!”
代善向來是老成持重,或者可以說是被一連串政治鬥爭打擊得厲害,什麼事情都未慮勝先慮勝。
隻是皇太極聽到這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大貝勒不必擔心,在朝鮮的海北賊底細我已經都打聽清楚了,總共不過是五百人一個加強營而已,而且至少有三百人是駐在大同江口隨時準備接應朝鮮王室出海逃生!”
皇太極說得十分樂觀,但對於在場的這些貝勒、台吉來說,即使是五百海北賊也勝過了五千東江兵與五千朝鮮兵,因此那邊阿濟格就問道:“朝鮮真隻有五百海北賊?萬一海北賊增援朝鮮怎麼辦!”
這才是諸位貝勒、台吉最擔心的問題,不但朝鮮常駐的五百海北賊是個大問題,而且還得考慮海北鎮可以增援朝鮮的問題,那邊阿敏已經說了:“我記得海北賊的水上巡防隊隨時能出動兩個營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