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之寶?
柳鵬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他當即問道:“什麼天賜之寶?莫不成誠意伯有意棄暗投明嗎?”
吳欣然當然是搖了搖頭,他正氣凜然地說道:“我家老爺赤心鐵膽,對大明忠心耿耿,怎麼會不戰而降,把先祖的訓示都忘記得幹幹淨淨!”
“那又是什麼天賜之寶?”
吳欣然當即笑了起來,他告訴柳鵬:“我們家小少爺跟著我一起過來了,雖然不是嫡子,但這是我們老爺最珍視的寶貝,這也是我獻給殿下的天賜之寶!”
柳鵬立即明白了劉孔昭的如意算盤,這絕對是兩邊下注,一方麵在南京用力組織抵抗,另一方麵卻是讓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孩子投奔海北鎮,到時候不管海北軍與大明這兩方誰勝誰敗,誠意伯府始終是勝利的一方。
這劉孔昭倒也不是什麼完全沒頭腦的武夫,倒是有他先祖劉伯溫的風範,隻是柳鵬卻是步步緊逼毫不客氣:“真是誠意伯最心疼的寶貝?到時候讓小伯爺去勸誠意伯開城保全金陵百姓,有幾成把握?”
“就看督撫大人兵威如何了!”
現在吳欣然已經在劉孔昭的原則退了一大步,正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現在他必須要為整個誠意伯府的傳承負責,而不是僅僅為劉孔昭一人負責。
因此他很快就問了一句:“我家少爺就在外麵,在東林諸賢後麵等著殿下接見,不知殿下要不要見一見?”
這倒是一件趣事,柳鵬一下子就笑了起來:“那不妨見一見,如果小誠意伯有誠意的話,我保他五世傳承。”
大明是沒有降襲製度,所以誠意伯府的傳承雖然在建文、永樂之間斷絕,但是近百年後的嘉靖年間他們經過運作依舊恢複了誠意伯的襲爵。
以後誠意伯府在朝堂犯過幾次致命的錯誤,但是誠意伯的襲爵卻是有驚無險地維持下來,看起來要與大明共始終,所以大家並不把降襲當作一回事。
但是海北軍畢竟是有著新氣象的存在,象誠意伯這樣的前朝勳貴到了新朝即使因功維持原有爵位,但是也會有降襲的風險,一二代人就不再襲爵,更有可能在新朝連襲爵的可能性都沒有。
因此吳欣然一下子就覺得柳鵬的開價非常有誠意,他甚至告訴柳鵬:“我們老爺確實是特別喜歡小誠意伯,到時候肯定會回心轉意。”
他覺得誠意伯府在這件事的決定是十分英明的,為此吳欣然可是特別交代了好幾回劉永毅:“少爺,等會見到殿下的時候,您要說恭賀殿下千秋萬載,四海一統,普天之下皆為王土。”
隻是他對麵的劉永毅隻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又沒有吃過多少苦頭,實在有些不懂事,吳欣然花了大半天才讓劉永毅學會了這幾句恭賀語。
更沒想到的是他準備再次拜見柳鵬的時候,卻發現幾名柳鵬的親衛軍官已經擋住了去路,接著史欽明笑著拒絕了他們的請求:“有點不好意思,殿下要臨時處理一些軍務,請吳先生與小誠意伯稍等片刻。”
隻是這稍等片刻就是等了大半天,吳欣然不由有些不太好的感覺,而他手上的劉永毅已經累得直接在他懷裏睡了過去,倒是對麵一位東林黨人中朝著吳欣然笑了笑:“誠意伯倒是有心了,不知道這是哪一家的?是萊臣家還是藎臣家的?”
這是許多誠意伯府中人都未必知曉的一段秘辛,但是吳欣然卻知道自家老爺之所以跟東林黨結怨,就是東林中人把這段秘辛寫成了白紙黑紙,變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對於誠意伯府與劉孔昭都極其不利,甚至影響了誠意伯府的襲爵。
因此他一邊小心抱著劉永毅一邊答道:“小人見過常熟錢謙益相公!這是我們老爺最疼愛的永毅少爺,既是嫡子,又是長子!”
吳欣然這話裏有話,錢謙益也聽出了吳欣然話裏的意思:“那就是萊臣公之孫跟著誠意伯留在南京了?誠意伯果然有鬱離遺風,了不得,實在了不得!”
如果平時錢謙益這麼一位東林黨首說這麼一句話,吳欣然自然覺得十分刺耳,但是錢謙益現在說這句話,隻能說錢謙益認為劉孔昭對時局作出了正確的判斷,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誠意伯府的襲爵是有著曆史問題的,這要從嘉靖恢複誠意伯爵位之後的第二位誠意伯劉世延說起。
這位誠意伯可以說是出名的會折騰,不但“居官三十年十任軍務四持使節”,而且革職閑住簡直就是吃飯睡覺一樣,隔個一兩年就要來上一回,至於被彈劾與彈劾那更是比月經還要普遍一些,下獄奪爵革職為民也是折騰好幾回,最後還遭遇三司會審死於獄中,而誠意伯的襲爵就成了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