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生死不棄!”
駒子和大炮兩個人的杯子在我眼前撞在一起,酒杯裏透明的白酒被震的來回搖晃,波光粼粼的好像是葫蘆河開春時候的河水。
我的酒量再次派上了用場,為了怕他們倆懷疑,我不敢多說話,生怕哪句話說錯而影響全盤計劃,但是,隻要我舉杯,這哥倆兒必是跟杯,大炮的酒量原本就差,駒子昨天的酒勁兒還沒從身子裏排幹淨,所以,每個人喝了不到一斤,大炮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鬥兒哥,你說張河山那孫子,竟然他媽的敢騎在我身上撒瘋,我王小強......他媽的還沒人這麼欺負過呢,那老畜生還敢指著我娘鼻子罵我娘是寡婦,說我有人沒人教......鬥兒哥,我他媽的是不是特別沒用,連自己老娘都護不住......”。
大炮說完,將杯子裏的酒一口喝幹,大圓臉漲的通紅,銅鈴似的大眼睛也充血似的紅的嚇人,我知道大炮一直把話憋在心裏,那張河山就是個賭棍地痞,瘦小枯幹,別說是大炮,就是駒子他也鬥不過,但是大炮因為少了條胳膊,又叫胡青雲的拐杖打的渾身是傷,所以才被那張河山占了便宜。
大炮說不在乎,誰能真的相信呢?
那不是頭發指甲,沒了還能長,那是胳膊,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胳膊,沒了胳膊,就成了殘疾人,大炮才二十一歲,血氣方剛、風華正茂的年紀,怎麼可能不在乎。
我仰頭喝了一口酒,隻覺得半分酒香也沒有,苦澀的好像是喝了黃連水。
駒子和昨天一樣,趴在桌子上呼嚕震天響,嘴邊上還吊著一小塊肥肉,油花花的。
日頭已經慢慢的沉了下去,屋子裏沒有開燈,鍋底的炭火火苗也漸漸熄滅,屋子裏除了駒子的呼嚕聲和大炮時不時的嘟囔聲,靜的好像冰窖,連飄著油花的酸菜湯也靜止下來。
何靜還沒有回來,我並不擔心,我雖然對那張明花的底細不甚了解,但是這幾年我也不是白混的,一雙眼睛看人至少能看透八分,張明花可能的確對我們有所隱瞞,不過人生在世誰沒點難言之隱呢,至少她沒什麼壞心。
回到臥室,換了身衣服,要下墓,衣服首先得合身,還要結實,這是我上次下墓後得到的經驗。
隨行的背包從回到這兒的那天起我就收拾好了,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總覺得自己還會用得上,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背包裏的東西很多也很雜,現在,我又將剛剛得到的熾良錐也放了進去。
轉頭,看到襯衣口袋裏麵露出的東西,伸手拿了過來,兩張皮子的質感和色澤的確一模一樣。
試著將注意力和周身的氣息都集中到眼睛上,然而,在渡闔軒發現的那張鼓麵地圖上的紋路依舊能夠浮現出來,但是,在大錘家裏拿回來的另一張地圖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什麼也瞧不見。
難道是我想多了,大錘放在棉布口袋裏的這張皮子根本就不是地圖,不過是巧合而已?
原本燃起來的熱血被這件事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然而,事已至此,定下來的事情無論如何還是要繼續。
將兩張皮子又重新塞進了背包裏側的暗袋裏,大錘的那一口袋康熙通寶被我放進了衣櫃最下麵的抽屜裏,等我有命回來的再來弄清楚這些銅錢的來曆吧!
收拾整理了一通之後,天色更沉了,我拿起筆,寫了幾個字,壓在了何靜梳妝台的胭粉盒下麵,還有一本存折。
大炮和駒子兩個人頭靠在一起,睡的香沉,對不住了,兄弟們!
上車,發動,車子直奔長途汽車站!
回拉馬溝的最後一趟車還有不到四十分鍾的時間開車,我的動作必須要快!
此次回去,我不想驚動任何人,爹年紀大了,實在經不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激,我若是告訴了爹實情,恐怕爹就是拚了命也會阻止我去探明妃墓的。
車子開到長途汽車站用了二十五分鍾,我還有足夠的時間進站買票,將車子停在了汽車站旁邊的空地上,這地方空曠,車子停在這,一眼就能看見。
車上的人不多,隨車的乘務員靠在車門上,手裏拿著一把瓜子,一邊跟車站的調度員嘮嗑,一邊把磕完的瓜子皮扔的滿地都是。
我的位置在中間,靠窗,位置不錯。
昨夜一宿沒睡,現在精神放鬆下來,沒等車開,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條件反射似的一把扣住了這人的手腕。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