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1 / 3)

一出宮門,他興奮得翻身上馬、策馬揚鞭,一路急馳。秦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唯有翻身上馬,一路緊追。隻是他這一路追的,根本不知道爺要去哪裏,既沒有去衙門,也沒有回王府,既沒有去酒肆,也沒有去茶樓,爺這是要去哪兒呢?

爺哪兒也不想去,他就想痛痛快快地把這些天來的壓抑心情徹底釋放出來!城門已經關了,出不了城,他就繞著城牆,漫無目的、撒著歡兒地、轉著圈兒地策馬奔騰。足足轉了一個整圈,他還不過癮,又跑了第二圈!

這可是苦了秦順兒,本來他的坐騎根本無法與王爺的那匹名貴的蒙古馬相比,才沒一會兒就落下一大截,而他又不知道爺是打算去哪裏,除了拚命地快馬加鞭,竭力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以外,別無它法。

當王爺結束了那恣意釋放的狂歡心情,剛剛進到王府,就聽到了宮中皇阿瑪的近侍太監梁九功公公來傳聖旨的消息。好在還是一身朝服,他連衣服都不用換,立即吩咐大管家蘇培盛,在前廳安排恭迎聖旨事宜。他一邊朝前廳走一邊暗想,皇阿瑪這回辦事真是快,難道皇阿瑪知道了自己急迫的心情?他前腳才出了宮,不過是跑了兩圈城牆,這聖旨就到了府中,難道宮外也有眼線?不過,今天的這一切,雖然有驚卻是無險,雖然好事多磨,卻是一帆風順。

沒幾步就到了前廳,王爺想也沒有想,直接跪倒,心情激動地恭領聖旨。

送走了宣讀聖旨的宮中太監,他呆呆地跪在前廳,如五雷轟頂!年冰凝?誰叫年冰凝?年家小姐不是年玉盈嗎?這個年冰凝又是哪裏來的什麼人?

秦順兒也在一旁聽傻了,怎麼,年小姐不是玉盈?見爺呆呆地,如塑像般地跪在大廳中,他知道,爺已經被氣懵了。可是,這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再這麼跪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雅思琦不知道爺為什麼久久不起身,爺沒有起身,她也不敢自己先起來,隻能陪著爺一起跪著。可是,時間越來越長,她已經體力嚴重不支,於是,拿眼睛一個勁兒地示意秦順兒,希望這奴才有點兒眼力勁,好好勸勸爺,不管有什麼事情,也不能跪壞了身子。

秦順兒當然知道福晉的心思,可是,他秦順兒是知道原因的,爺已經傷心成這個樣子,他要是上前去勸,不是在捅馬蜂窩嗎?

雅思琦見秦順兒不理會,她又實在是堅持不住了,隻好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爺,這皇上賜的婚,可是王府的大喜事呢。雖然皇上聖恩浩大,但梁公公都已經回宮了,您感謝皇恩浩蕩,可也要愛惜身子,千萬別跪傷了腿啊!”

王爺根本沒有聽到福晉在說什麼,他的所有心思都還在年冰凝,年玉盈,這兩個姐妹身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為什麼!為什麼!

王爺搞不懂的問題實是太多了!年家到底有多少個女兒?難道一屆之中居然會有兩個秀女?如果確實有兩個秀女,怎麼皇阿瑪壓根兒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疑惑,也沒有問問他想要的是哪個年氏,直接就給他賜了年冰凝?可是,如果年家隻有一個秀女,那玉盈又是誰?她不是年家的大姑奶奶嗎?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爺終於開了口:

“把莫吉那個奴才給爺帶過來!”

“爺,奴才這就去!”

“再派個人查一下,那個年冰凝是何許人也。”

“爺,奴才這就去辦。”

“你去吧。”

秦順兒見爺沒有再吩咐的事情了,立即轉身出了前廳。莫吉是粘竿處的頭目,爺這是要追查上次查訪年家小姐名字的事情。不管怎麼樣,爺總算是能開口說話了,總比一個人悶在這裏強好多倍。把爺的話傳給了辦事的太監,秦順兒又趕快轉回了前廳:

“爺,已經按您的吩咐去辦了,您看,您還是回書房吧,一  會兒莫吉那奴才要給您回話,您也不能在這裏聽他回話,是不?”

見王爺還是沒有反應,雅思琦也顧不得規矩,悄悄起了身,上前一步扶住了爺的右側胳膊,秦順兒見狀,也趕快上前一步扶住了爺的左側胳膊,兩個人連拉帶扶地將爺從地上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向書院移去。

朗吟閣,爺的書院,就在前廳的北側,十幾步的路程,三個人足足走了半盞茶的功夫。王爺如行屍走肉般進了書房,仍是一言未發,雅思琦和秦順兒隻好將爺安置在了書桌前。

眼見這情景,雅思琦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萬歲爺賜婚,要說震驚、傷心、難過的,應該是她這個福晉,以及王府後院的一眾女眷們!又要進來一個跟她們共同服侍爺的女人,雖然從小阿瑪、額娘就教育她,女人不能善妒,萬事都要以討得爺的歡喜為前提。道理誰都懂,可是實際上,哪個女人願意跟別人分享爺的寵愛呢?

剛剛接聖旨的時候,她的心裏簡直就是心如刀絞,家世是如此的顯赫,又是萬歲爺賜婚,嫁進府裏直接就是第一側福晉,隻在她一人之下,又最是年輕,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不得到爺的寵愛呢?這哪裏是娶進來一個年妹妹,簡直就是給自己又娶進來了一個情敵!可是,她就是再恨,再痛,又有什麼用?爺的女人,永遠不可能隻有她一個。

沒一會兒,莫吉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福晉,你先回去吧。”

“爺,您這裏……”

“福晉,爺的話,還要說兩遍嗎?”

雅思琦無奈,隻好萬般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其實,她跟爺一樣,也是太想知道,那個年冰凝是何許人!

見到從門外連滾帶爬進來的莫吉,王爺的兩眼幾乎要冒出火來。他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兩步就衝到了莫吉的麵前,一把揪起了莫吉的衣領,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是怎麼給爺探的?”

莫吉一看王爺如此憤怒的表情,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待一聽爺開口,才知道是關於年家小姐的事情,既然不明白情況,那也就隻能是實話實說:

“回爺,奴才跟著年小姐的馬車,一路尾隨,眼見他們進了年府。這年府,奴才熟得很,奴才的家母開了一個小繡莊,那年家是大主顧,家母與年家小姐十分相熟。”

“你就沒有問問那年家有幾個小姐?”

“年家隻有一個小姐,奴才絕對肯定,而且這個年小姐,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實在是太有名了,奴才保證,絕對不會搞錯。”

“你這奴才還敢嘴硬,現在爺就告訴你,年家有兩個小姐,是兩個,兩個!”

“啊?爺,不可能,不可能,奴才也親自打探過,真的隻是一個!”

“你,你這個把爺害慘的奴才!你,你自己去領板子!”

“爺,奴才冤枉,奴才冤枉!真的是隻有一個年小姐!”

莫吉被拖了下去,王爺頹然地倒在了桌邊,隻是還不等他緩口氣兒,另一個打探消息的奴才就來回稟了。

“你,給爺打探清楚沒有?如果沒有打探清楚,莫吉就是你的下場!”

“爺,絕對沒有錯。”

“說!”

“回爺,年冰凝是年暇齡總督大人的小女兒,年方十三,自幼生長在湖廣總督府,此次因為參加選秀,才來到京城,內閣大學士年羹堯是她的二哥。”

“年玉盈是何許人!”

“回爺,年玉盈小姐是年暇齡總督大人的養女,五年前隨年羹堯大人一同抵京,掌管年府事務。”

“年冰凝是什麼時候來的京城?”

“回爺,是年底左右。”

他呆呆地坐在書桌前,一動不動地坐著,坐著,一直坐到了掌燈。莫吉這奴才說的沒錯,那時的年府隻有一個年小姐,玉盈。可是,玉盈姑娘居然是年家的養女,養女能當管家姑奶奶,這憑誰能想得到?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爺!早知道玉盈姑娘是養女,不用選秀,爺直接娶回府就是,為什麼還要向皇阿瑪請婚?皇阿瑪為什麼這麼快就要賜下婚來?這接到手裏的,哪裏是什麼皇阿瑪的賜婚聖旨,簡直就是插在爺心頭的一枚利箭!

此刻,他如同一隻困獸,滿腔悲憤與怨怒!是的,這個賜婚是自己親自向皇阿瑪求來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賞賜來的不是年玉盈,而是年冰凝?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年家又多出來了一個年冰凝?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卻是做繭自縛,掙也掙不開,逃也逃不掉!他忿恨!這個側福晉,居然還是自己親自請求皇阿瑪賞賜來的,真是天大的諷刺,莫大的笑話。

一個女人,天底下有那麼多的女人,偏偏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卻為什麼得不到?蒼天在上,你為什麼要這麼戲弄我!!我隻想求來一個“玉暖盈心”,可是皇阿瑪卻賜來一個“冰雪凝寒”。為什麼!!!為什麼!!!

自被聖上封為雍親王後,按親王規製,可以有一位嫡福晉,兩位側福晉。嫡妻烏拉納拉氏雅思琦自然升級為親王福晉。那麼兩個側福晉的名額,一個,王爺毫不猶豫地給了李淑清。他是一個念舊情的人,淑清跟隨他多年,在還未娶嫡福晉的時候,就已經入府,漂亮溫柔,吳儂軟語、小鳥依人,總讓王爺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保護欲,特別是跟雅思琦比較起來。

雅思琦是典型的滿族格格,識大體,懂禮數,身高體健、性情爽利,卻是少了一份令人心生愛憐的味道。特別是現在,淑清已經為他生育了三子一女,雖然弘昀和弘盼都是幼年即殤,但弘時卻健康地成長,是這雍親王府中唯一的阿哥。隻憑這一點,這側福晉的名分必需給她。因此,王爺在被冊封為和碩雍親王後不久,就上報宗人府,將李淑清請封為側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