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要娶一個男人!我不允許!”王後狠狠把杯子扔到地上,那張漂亮的臉有些扭曲,“這簡直滑稽!”

王子掃了一眼腳邊的杯子碎片,依然堅定不移:“我要娶他,我愛他!無論性別是男是女,見過那張臉後我再也無法和別人在一起!”

王後怒極反笑,然而十指豆蔻卻在桌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音,自從她丈夫死後她就再沒有露出過這麼失態的樣子:“你還真是遺傳了你父親,就愛一張臉!如果是個女孩,就算是平民百姓,乞丐奴仆都好,可那偏偏是個男人!未來皇位怎麼辦?!你讓天下人怎麼看?!”

王子波瀾不驚:“母後無需擔心,我那些同父異母的親王兄弟應該也能生出一批不錯的孩子,到時挑選一個過繼過來就行。”他抬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況且我也隻是過來通知您一聲,這場婚禮的決定權並不在您的手上。”

王後咬牙切齒舉起手似乎是想扇這個逆子,最後又顫抖著放下,扭過頭命令道:“來人,讓王子回他房間好好‘清醒’幾日。”

一片寂靜。

“來人!人呢?!都給我出來!”王後提高聲音再次喊了幾遍,依然沒有人回應。

王子抬起頭,淡然道:“母後您怎麼喊也沒用,外麵都是我的人。我說過我隻是來通知您這件事,我已經做了您二十多年聽話乖巧的好兒子,我想這已經夠了。”

“來人。”

侍衛們聽到王子傳喚,安靜而恭敬地來到他身邊,微低著頭等待命令。

“母後身體不舒服,要靜養幾天。你們好好照顧她,如果讓她出來受風著了涼,我為你們是問!”王子一貫地從容優雅,漠然看著侍衛們把驚慌掙紮的王後押回她的寢室。

王後一邊喊著“放我出去”一邊“砰砰砰”拍打著臥室門,那上麵精美的浮雕硌青了她白皙的手臂。

從她成為王後以來幾乎沒有拿過比權杖更重的東西,腳下的路都鋪著羊毛絲絨所織就的柔軟地毯。別說磕著碰著,她就是稍微踉蹌一下都有人趕忙聚過來扶著護著,詢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也許是憤怒褪去內心的脆弱暴露出來,也許是太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疼痛,也許是其他原因,王後終於停止拍打房門,無力地跌坐在地,把臉埋於手心低低啜泣起來。

水晶燈照亮了這空曠奢華的寢室,那些美麗昂貴的裝飾品靜默地折射出沒有溫度的反光。

忽然,一聲極低的歎息不知從何處傳來,像葉梢的一抹塵埃,風輕輕拂過就徹底消散。

歎息的人脫下外衣,給王後披上。

“克雷爾,這就是你的報複嗎?讓我失去一切,我苦心經營的王權還有悉心教養的兒子!”王後的聲音還帶著些許怒氣和憎恨,卻都在哽咽的抽泣中模糊不清了。

克雷爾恍惚中似又看到當年那個迷路的女孩,隨後又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回答:“是。”

“過了那麼多年你還是在恨我!我承認當年是我不對,是我做錯了,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是,我還是在恨你,我計劃著讓你體會當初我的痛苦,被全世界背叛的痛苦。”克雷爾始終無法忘記曾經被自己最深愛的人出賣的感覺,那撕心裂肺的仇恨支撐著他熬過了監獄中暗無天日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