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暴風雨前的短暫寂靜(1)(3 / 3)

畢竟,燕市的城中村改造是在崔觀魚的大力推動下才得以實施,而城中村改造的最大受益者是北城一建,北城一建的最大後台是誰?章係峰和章羨太!

洪曦也是城中村改造得以順利進行的關鍵人物,城中村改造,涉及方方麵麵的利益,尤其是城中村村民的利益。城中村的村民,自恃土著的身份,再加上素質不高,總是惹是生非,也隻有洪曦有本事壓製城中村村民的鬧事,換了別人,誰出麵都不行。

當然,洪曦之所以可以讓燕市城中村的村民對他畏懼如虎,並非是他多有威望,而是在於他牢牢控製了燕市的三大幫派。而城中村的村民或許不怕警察,不怕政府,但在拆遷改造的過程中,凡有釘子戶,隻要三大幫派出麵,絕對無往而不利。

洪曦的重要性也正在於此,他才會成為崔觀魚的得力助手,並且也被章係峰高看一眼。

代家很清楚章係峰的底線,雖說他深受章係峰的喜愛,但章係峰有兩個原則,他也不能碰,一是能為章羨太帶來利益,二是緊緊跟隨章係峰的腳步。動了洪曦,就等於觸動了章係峰兩個原則的第一個,章係峰絕對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再得章係峰的寵愛,也比不過章羨太在章係峰心目中的位置。

明知洪曦是小人而洪天闊是克星,卻不能對二人下手,這種欲求不滿的感覺讓代家幾乎發狂。在經曆了一段心理折磨之後,他終於說服了自己——他可以不和洪曦明著作對,卻可以對洪天闊暗中下手,再如果他行事手法隱蔽一些,神不知鬼不覺,完全可以讓洪天闊在不知不覺中倒黴。

小人好除,克星難防,洪曦是他的命中小人,他要預防洪曦對他不利,容易,而洪天闊是他的命中克星,他想要防住洪天闊,難。所以,如果暗中讓洪天闊生意失利,自顧不暇,洪天闊就不會對他造成什麼不利的影響了。

代家主意既定,就開始暗中行事,他先是通過關係,私下將洪天闊幾樁眼見就要到手的生意攪黃,又抓住洪曦和洪天闊父子都喜歡劉文汶的秘密,將事情捅破,導致洪氏父子因為劉文汶而心生嫌隙。

不過,代家並不知道,他有意對洪氏父子橫插一手的做法,正好幫了劉文汶,讓劉文汶因此而逃過了洪氏父子的魔爪。否則,說不定劉文汶這朵神秘而個性的黑玫瑰就會慘遭洪曦或洪天闊父子其中一人的毒手。

正是因為事情擺到了明麵上,洪曦再是色中餓鬼,也不好意思搶兒子的心頭好,洪天闊再垂涎三尺劉文汶的細腰,也沒臉和老爸搶女人,結果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反而讓對洪氏父子早就無比厭惡卻又無可奈何的劉文汶暫時保全了清白之身。

劉文汶被洪曦看中,哪裏肯願意將身子獻給一個老頭子,但洪曦是公安局長,不但她得罪不起,她哥哥劉文超更是不敢說半個不字。而且劉文超還軟磨硬泡,非要她答應委身於洪曦,氣得她差點遠走高飛,但又不能走,因為哥哥說了,如果她敢走,他就沒有活路了。

劉文汶左右為難,既擔心哥哥的未來和命運,又不想讓洪曦糟蹋了她的清白之身,差點沒有崩潰,甚至有一次衝動之下,她想到了關允,想去求關允幫忙。

還好,就在劉文汶差點去找關允時,事情卻不了了之了,她還奇怪,老色鬼洪曦怎麼會良心發現放過了她?她哪裏知道,其實是代家暗中救了她一次。

當然,代家的出發點可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自己。但不管怎樣,代家的舉動讓劉文汶保住了清白之身。

以上的軼事,也隻有黃漢才能打聽得一清二楚,換了別人,怕是很難將洪氏父子的隱私全盤掌握。而且黃漢最大的本事在於,他就如一股無處不在的陰風,才來燕市不久,就差不多摸清了燕市形形*的各個勢力的內幕,就連何大師這樣一個在燕省政壇隱藏至深的人物,也被他發現了。

一般人都不知道何大師的存在,何大師隻服務於燕省正廳以上級別的高官,尋常人等別說想和何大師見一麵,就連何大師的名字都沒有聽過。黃漢卻在才來燕市不久就知道了何大師的存在,而且他還製造了一個機會和何大師見了一麵。

隻見了一麵,黃漢就和何大師一見如故。

和何大師一見如故的人太多了,但能讓何大師一見如故的人,就少之又少了,而黃漢不但讓何大師一見如故,還讓何大師相見恨晚。

放眼整個燕省,能讓何大師高看一眼的人物,一隻手都數得過來,黃漢能有如此禮遇,到底是他自身本事過硬,還是他天花亂墜的口才征服了何大師,又或是何大師慧眼識珠,發現了黃漢的不同尋常之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一個讓人不得不佩服的事實是,黃漢和何大師之間的友誼迅速升溫。

在取得了何大師的信任之後,黃漢從何大師口中得知了許多燕省的官場秘聞,有一些甚至是不傳之秘,由此,黃漢才得以從中發現了機會……

當然,以上秘密黃漢隻是簡略一說,才不會透露最核心的部分給洪天闊,隻說了可以說的一小部分。也正是因為從何大師之處得知代家對洪氏父子暗中出手,他才能因勢利導,在接近洪天闊之後,含蓄地透露出代家對洪天闊的黑手,頓時惹怒了洪天闊。

盛怒之下的洪天闊本想當麵找代家對質,卻被黃漢攔下了,黃漢如此這般地對洪天闊說出了代家最忌諱的事情是什麼,洪天闊聽後大喜過望,當即親自出動,去戲弄了代家一番。

“接下來該怎麼辦?”洪天闊現在對黃漢言聽計從。

“接下來嘛……”黃漢微微一笑,“接下來就該你再去闖一次紅燈了。”

“為什麼?”洪天闊十分不解。

有一套

“因為你再闖一次紅燈,才能讓代家相信你並不是故意戲弄他,而是你酒後駕車,就是無意識地在地麵飆車。”終於到為洪天闊挖坑的時候了,黃漢心中無比激動,表麵上卻表現得十分平靜,而且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代家吃了大虧,肯定會認為你是故意在黑他,他肯定會找你來對質,到時你又單獨闖了紅燈,而且還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他就算再懷疑你是故意戲弄他,也無話可說了。”

洪天闊一咧嘴:“媽的,仗著是章係峰的一條狗,在燕市人模狗樣這麼多年了,就真沒人治得了代家?我就不信了,讓他找我來好了,我就明確地告訴他,就是我故意挑釁他,他能怎麼著我?”

“意氣之爭要不得。”黃漢語重心長地說道,“洪老弟,你總要替洪局想一想,代家為人太霸道,又有章係峰這座大靠山,當年木果法不也栽在了他的手中?所以,凡事要看長遠,不能逞一時之勇。再說,代家在背後陰你,你是明著陰他,卻讓他有苦說不出,不是更好?玩人的最高水平不是當麵打臉,而是背後踹他一腳,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你笑著說不是你幹的,讓對方有苦說不出。”

“高,實在是高!”洪天闊哈哈大笑,拍手叫好,“這麼說,我聽黃哥的,黃哥怎麼說,我怎麼做,要玩,就好好玩代家一次,讓他打碎牙齒往肚裏咽。”

“你這麼著……”黃漢心中暗喜,事情進展順利,他就繼續深挖,“喝到七八分醉,開車出去,再闖一個紅燈,故意讓交警攔下。這樣就有了證據,代家找你理論的時候,你一句話就可以搪塞過去——對不起代局長,我喝醉了,你說的什麼別你的車、闖紅燈,我都不記得了,要是有得罪的地方,等我酒醒了再向你道歉……”

“哈哈……有一套,黃哥,你真有一套,兄弟服了。”洪天闊大喜過望,大喊一聲,“服務員,來兩瓶茅台。”

“兩瓶,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我酒量大,沒問題,今天我高興,要喝就喝一個痛快,要醉就真醉,裝醉不算好漢。”

“不過我擔心萬一你被交警查出來,會不會過不了關,畢竟你是酒後駕駛?”黃漢假裝關心洪天闊。

“我過不了關?公安局長的兒子酒後駕車會過不了關?黃哥,你想多了,燕市公安係統誰最大?我爸。哪個交警敢不給我爸麵子,開玩笑,我一句話就開除了他!”洪天闊一拍桌子,“喝!”

“喝就喝。”黃漢眉開眼笑,“我陪你一瓶。”

二人打開兩瓶茅台,要了幾樣小菜,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

在黃漢和洪天闊對酒當歌的同時,代家正一路狂奔,直奔燕市公安局而去,他壓抑不住胸中衝天的怒火,要找洪曦當麵問個明白。

與此同時,秋高氣爽的清寧河畔,關允和齊昂洋正與美女同行,暢遊清寧河。

不過說是與美女同行,關允卻受到了冷落,齊昂洋和李夢涵、田將離有說有笑,而金一佳卻噘著小嘴,背著手,一邊走,一邊不時地白關允幾眼。

關允賠著笑,小聲地說道:“一佳,你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金一佳回身看了關允一眼,“我高興得很,哪裏生氣了?你哪裏看到我生氣了?哼!”

十月末的燕市,正是最清爽最舒適的時節,“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在明淨的天空下,難得的一個輕鬆愜意的周末,金一佳卻偏偏不給關允麵子,非要不理他。

關允知道錯在了哪裏,但不管怎麼解釋,金一佳就是不聽,他也沒有辦法,隻好亦步亦趨地跟在金一佳後麵。男子漢大丈夫,有時在自己女人麵前表現得殷勤或謙卑一些也沒什麼,他繼續說道:“一佳,我也不是非要瞞著你,實在是當時情況很複雜,一言難盡……”

“沒關係,反正我不是你什麼人,是不是?你愛不愛告訴我,我都沒有資格要求你。”金一佳不消氣,伸手摘了路邊一朵花,“誰知道你心裏有誰……”

關允嘿嘿一笑,急忙伸手替金一佳摘了花,遞到她手裏:“我不是怕你擔心嘛,再說也就是肩膀上挨了一磚,又不是頭上,我從小就皮實,打架打慣了,皮肉之傷,不算什麼……”

“還想頭上挨一磚?”金一佳伸手推開關允的花,“要是你頭被人砸破了,你還不告訴我,我,我以後不要你了。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受傷了不第一時間通知我,你還想通知誰?我……我都被你氣死了。”

說著說著,金一佳眼圈一紅,眼淚掉了下來,一拳打進關允的胸膛上:“你氣死人了,真不讓人省心。”一邊說,一邊輕輕撫摸關允的肩膀,“還疼不疼?”

“早不疼了,都好了。”關允將金一佳攬在懷裏,“這點小傷要讓你從京城過來跑一趟,我也太沒出息了,是不是?”

“是什麼是,壞蛋!”金一佳鑽進關允懷中,“我是你媳婦,必須要隨時知道你是好是壞,你不告訴我,就是沒當我是你的媳婦。”

感受到金一佳濃濃的愛意,想起當年在黃梁醫院時,她寸步不離地照顧他,關允心中一陣感慨,人生在世,有兩三知己足矣,同樣,人生在世,得妻如金一佳,夫複何求?

“你不是還沒有進門嗎?等你進了關家的門,你就是我一輩子的媳婦了。”關允撫摸金一佳烏黑的頭發,“我不想驚動你,是不想讓金伯伯知道,萬一金伯伯知道了要插手這件事情,就顯得我好像要借助金家的影響力一樣,你也知道,我這人臉皮薄……”

“撲哧……”金一佳破涕為笑,“你還臉皮薄,我見過京城那麼多世家子弟,都沒有一個人有你臉皮厚。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你臉皮夠厚,我也不會喜歡上你。”

“這麼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還真是真理了?”

“也不是,所謂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是說男人在女人麵前,要拿得起放得下,要有擔當,該強勢的時候,必須強勢。”

“說得好。”關允俯身下去,用力在金一佳額頭吻了一下,“今天晚上你要敢和我住在一起,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金一佳受驚一樣跳開:“你幹什麼?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多人,你注意一下形象。”

“就是,關大秘請注意一下形象,大庭廣眾之下,不要摟摟抱抱,更不要接吻。”齊昂洋哈哈大笑,“有礙觀瞻,有傷風化……”

關允揚手朝齊昂洋扔了一個東西:“你少說幾句!”

齊昂洋伸手接住關允扔來的東西,轉身遞到李夢涵手中:“來,我借花獻佛,送給我最愛的人李夢涵小姐。”

“受不了了,真肉麻,我真不該來,成了天大的燈泡了。”田將離嘻嘻一笑,跳到一邊,捂住眼睛,“關允、齊昂洋,我警告你們,你們要是再做出親密的動作,我馬上就走。”

田將離雖然在京城三千金中排名第三,但論姿色,她不比金一佳和李夢涵差多少,隻不過相比之下,她更淡泊或說更名聲不顯罷了。當然,有時也確實人如其名,芍藥比不上牡丹的雍容華貴,也比不上芙蓉的落落大方,但女人的柔弱之美,也很容易激發男人的憐香惜玉之心。

如果說金一佳是儀態萬千,而李夢涵是亭亭玉立的話,那麼田將離則是綽約絢麗,其弱柳扶風、柔弱無骨般的婀娜之姿,羞澀、浪漫、含蓄而多情,最令人心生向往。作為六大名花之一的芍藥,開在春天之末,猶如春天的最後一杯美酒,甘美而純香。

關允沒什麼表示,齊昂洋哈哈一笑:“怎麼了將離,你是忌妒了還是羨慕了?羨慕的話,來,到我的懷中來,我的胸懷寬廣博大,可以容下你受傷的心。如果是忌妒了,請到關允的懷中去,關允的胸懷十分博愛,可以收留許多少女的情懷。”

結果齊昂洋結結實實地挨了李夢涵一頓粉拳,關允也差點被金一佳耳提麵命教育一番,田將離則在花叢之中笑得前仰後合。

奔流不息的清寧河,在幾人歡笑聲中,滾滾向前,曆史的車輪就如時間的洪流一樣,永遠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浪花此起彼伏,就如一個又一個遺落的夢境。

關允久久無語地望著清寧河對岸的直全縣,作為距離省會最近的一個郊縣,直全縣有著許多天然的地理優勢。如果他真能主政直全縣,在他的設想中,直全縣會是他政治生涯中第一個實現為國為民的夢想的地方。

更不用提直全縣曾經是文遠和的政治發跡之地,有著異乎尋常的政治意義了。

隻不過,咫尺天涯,什麼時候才能跨越清寧河,一步邁入直全縣呢?

正心思渺茫時,忽然手機響了。

是黃漢來電。

黃漢的電話很簡短,隻有一句話:“洪天闊出事了,可以放風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