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菜炒到一半,沒鹽了,停下來到樓下的食雜店去買。店主老劉見我來了,鬆了口氣似的說我來得正好。他簡單交代,站在邊上的女孩是啞巴,想叫我幫著打公用電話,而他要照料生意。我這才發現櫃台邊上站著一個清秀的女孩,眼裏滿是期待。
我接過筆寫道,好吧,你寫我說。她感激地對我笑笑,開始寫上她要說的話。我則開始撥號,接電話的是個男人,我愣了一下,女孩找的明明是個女孩。對方解釋說,他也是幫著接電話的,他那邊的也是個啞巴女孩。於是,我們這兩個不相幹的人充當了傳話筒,在兩邊喊來喊去。她說,她想念一起去吃米粉的時候。她說,她幫她織了一條圍巾,要寄過去。她說,要很長時間才能回去,請幫她多看看父母,她說,收到了寄來的相片,胖了點兒呢。電話通了近10分鍾,太慢,因為一邊說一邊寫費時不少。在等她寫字的時候,我看她認真的模樣,忽然間,為我們四人的默契而產生一陣感動,我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打完電話,女孩露出快樂的笑容,寫給我看,那頭是她最好的朋友,約好這個時間打電話,這樣堅持了好多年。最後她寫給我的兩個字是“謝謝”,還畫上了一個小小的心,她撕下小紙片放到我手裏,然後付錢離開了,很快消失在黃昏的街道上。
我拿著一包鹽和那張小紙片回家,一路在想,我們隨時可以開口說話,也可以寫信,寫E-mail,現在又有了QQ,想要聯絡真是隨手拈來,可是為什麼,提包裏的電話聯絡本上可聯係的電話越來越少?那個女孩雖不能開口說話,可仍然堅持通過別人的傳話告訴對方:我在惦念著你。友情同樣需要一份用心的經營,她們是人群中一對幸福的朋友,而我無意中分享到了這份幸福。
人由於有義而相愛,黨由於群體而強大。
天堂裏的百靈鳥
[澳大利亞]海倫·加納
澳大利亞西北部有一個叫做達明尼的小鎮,三麵環山,一麵臨海,辛克斯醫院就坐落在小鎮上。
此刻,湯姆像往常一樣和傑克在醫院的林間小路上散步。湯姆是一個15歲的少年,敏感而憂鬱,他得的是先天性心髒病;而傑克則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商人,可繁重而壓力巨大的工作損害了他的心髒。他們是一對在病房中結下的忘年交。此時兩個人走得都很緩慢,因為他們有缺陷的心髒都承受不了太大的負荷。
傑克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衝樹上的幾隻百靈鳥吹了一聲口哨。“湯姆,你看春天多好啊!陽光裏有青草和鮮花的味道,怎麼生病以前我從來沒有聞出來過呢?”他喃喃地感歎著。
可湯姆卻沉默無言,他那空洞的雙眸裏流露出的隻是無奈和落寞。後天上午,湯姆就要接受一次大型心髒手術,雖說辛克斯醫院有著醫術精湛的醫生,可是這次手術的危險性很高,即使手術暫時成功了,也還要經過一個漫長而痛苦的觀察期。現在湯姆覺得自己像一個等待死刑判決的囚犯。
“湯姆,你要有信心。”傑克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湯姆有些感激地望著身邊這位屢屢進出手術室的病友,他知道傑克的病比自己還嚴重。
突然,-團茶褐色的東西映入湯姆的眼簾,它正蜷縮在路旁的花壇裏。湯姆和傑克走近一看,竟是一隻受傷的小百靈鳥!這隻小精靈正試圖撲棱著小翅膀,可是這點兒努力似乎對它重返藍天毫無幫助,地上零落的幾片淡褐色羽毛也證明了這點。湯姆輕輕地把它放在掌心,翻開一層羽毛,小精靈的腹部有一塊血紅色的印跡,而傷口還正向外滲著血。
湯姆和傑克迅速地把它帶回自己的病房,他們從護士小姐瑪麗那兒要來了酒精、棉簽和紗布後,湯姆開始小心翼翼地給百靈鳥清洗傷口。傑克在一旁給他遞東西,他看到湯姆梳理小百靈羽毛時神情是那麼專注,眼睛裏一改過去的絕望,有著一份對生命溫柔的嗬護。
小百靈鳥耷拉著腦袋,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也許是傷得太重了吧,嘴裏時不時地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傑克搖了搖頭,這隻受傷的百靈鳥,是否承受得了湯姆的嗬護和關懷呢?它能活下來嗎?
仔細地給小百靈鳥包紮好傷口後,行走不便的湯姆又出去了,過了好久,他回來了,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個淺藍色的鳥籠。細心地在籠裏鋪上一層軟軟的紙巾,並放了一小杯水,然後把百靈鳥輕輕地放了進去。關上鳥籠的時候,湯姆說:“小百靈,堅強一點兒,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然後,湯姆把鳥籠放在窗邊。因為怕護士小姐看見,他在上麵蓋了一張報紙作掩護,然後半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也許是太困倦了,湯姆很快睡著了。可傑克卻怎麼也睡不著,他看到年少的湯姆那張稚氣未脫的臉龐在睡夢中隱隱流露出的希冀和期盼,感到心被刺痛了一下:也許在湯姆的夢境裏,小百靈正在展翅飛翔。
清晨,傑克在一陣清脆而歡欣的“啾啾”聲中睜開了眼睛,他看見湯姆正提著鳥籠,而那隻小百靈鳥快樂的叫聲給原本寂靜的病房帶來了一種生命的活力。“你看,它活過來了,我也要像它一樣堅強地麵對手術,一定活下去。”湯姆激動地一邊說,一邊對著籠子端詳著,一塊白色的紗布還包紮在那小精靈的腹部,而小水杯裏的水已明顯淺了一截。“你看,昨晚它喝了很多水。”看得出,他在為自己的周到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