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名滿天下,心機絕倫。”軒轅龍冷冷的看著他,“諾大名聲,倒是讓軒轅龍不得不對唐公子所言懷有疑心,毒傷當真不重?寨主方才那般浮躁,究竟是怎麼回事?”唐儷辭眉心微蹙,茶杯放下,“如果火雲寨諸位能讓他安然休息,不逼問他發生何事或者刺激他的心神,毒傷就不重。”殷東川冷冷的道,“如此說來, 事實上寨主之傷果然是非同小可,你剛才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唐儷辭闔上雙眼,唇角微微一勾,“十分。”殷東川怒極反笑,拍案而起,“哈哈哈——唐公子說話真是令人佩服,不知在你剛才那番言語之中,有哪一句提到寨主的毒傷?”唐儷辭淡淡的道,“我以為——最重要的是池雲安然無恙,我並未逼殺他囚禁他索取歃血鬼晶盅,難道這一點還不夠?難道不足以讓你懷疑那封信箋的居心、不足以讓你信任中原劍會?”
這句話說出來,殷東川和軒轅龍都是一怔,金秋府哈哈一笑,“唐公子所言甚是,至少我老金就沒有懷疑劍會的意思,大家喝茶、喝茶。”唐儷辭眼角長睫微微揚起,卻不睜眼,就此靜坐。
殷東川和軒轅龍麵麵相覷,客堂氣氛頓時靜然,靜得越久,唐儷辭威勢越增,不過片刻,竟連堂堂火雲寨三位閣主都局促不安起來。在這微妙的靜謐之中,餘負人開口說了句話,“我去看池雲情況如何。”唐儷辭睜開眼來,微微一笑,“去吧。”
這微微一笑,局麵頓時轉和,軒轅龍暗自籲出一口長氣,平生對敵無數,說砍便砍說殺便殺,麵對唐儷辭閉目一靜,卻是感覺到平生未有的強烈壓力。餘負人轉身出門,唐儷辭也站了起來,拂袖背後,銀發隨袖風往後略飄,“三位遠來不易,還請客房休息,我尚有要事,就此失陪了。”
“唐公子自便。”軒轅龍隨口答道,心中盤算,正好趁機查看中原劍會各處地形,若是必須一戰,也有所準備。唐儷辭走出數步,並不回頭,卻柔聲道,“池雲重傷初愈,神智尚未穩定,各位若是為他好,還請克製兄弟之情,莫去打擾他。”言罷緩步而去。
“看唐儷辭的神情,寨主的毒傷隻怕非同小可。”殷東川沉吟,“方才寨主說話古怪,好像情緒激動,無法控製,難道正是毒傷的表現?”金秋府咳嗽一聲,“不過我覺得唐儷辭對寨主關心有加,不似有假。”軒轅龍道,“唐儷辭心計過人,必定善於矯飾,仍是不得不防。”
唐儷辭離開客堂,回到自己房裏。池雲身上的猩鬼九心丸已經暫時壓下,蠱蛛之毒卻再度發作起來,雖然有他血清壓製,但血清量少,尚未徹底解毒,一旦蠱蛛之毒再度發作,以目前情況看來,必是一場腥風血雨。但是血清血清,要自製血清,需要數個時辰的時間,饒是他心計千變萬化,這種事卻是無法取巧,隻能賭上一賭了。
捋起左腕的衣袖,昨夜手腕上的傷口淺淺的結了層疤,他端起了擱在桌上的水晶杯,左手五指一握,手腕傷口迸裂,點點鮮紅的血液再度流入杯中,不過片刻,又是一杯濃鬱的紅。仍是一個人靜靜坐著,手持水晶杯,等待自己的血液變冷凝結,而後取上清液振蕩成血清,失血費力,勞心勞神,仍是無人知曉。唐儷辭唇角略勾,端起水景杯,微微一傾,他的紅唇貼上杯緣,紅潤的舌尖微動,幾乎就要一嚐杯中的鮮血,然而柔軟溫膩的舌尖在堪堪觸及血液的時候緩緩停止,換之是自心底深處嗬出一口熱氣,那瞬間仿佛讓全身都冷了。
就算血清製成,要如何讓池雲安分守己接受這杯救命之物,還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唐儷辭等著血液分層凝結,屋外陽光初露,枝葉飄紅,秋色姣好。
池雲被一幫兄弟簇擁著回房休息,平日他自是不以為意,今日看著這烏壓壓一片人頭,心裏厭煩之極,勉強忍耐到回房,自己開門進去往床上一躺,對屋外眾人不理不睬。幸好火雲寨眾人對他素來敬重,輕輕為他帶上房門,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