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太歲母產蛋救活小禽眼的消息不翼而走,整個夜郎寨沸騰了,人們深為其無私的高尚情操所感動,爭先恐後的想一睹這一代俠女的風範,而且已經有數十名老人家前來報名,準備爭做餘下批次的蛋卵。族長及智者竹眼召開了緊急擴大會議,有族內十餘名德高望重的遺老參加。大家七嘴八舌的發表意見,會議氣氛熱烈和富有建設性。族長道:“太歲母是我寨群眾的共同財富,千萬不能透露出去,萬一被中原人知道,肯定會奪走太歲母,那些達官貴人哪個不想長命百歲、千歲呢?”“絕對不允許!太歲母是我們的私有財產!”遺老們慷慨激昂,有一位甚至昏迷了過去。“國家和政府要征用,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向來足智多謀的竹眼都感到十分棘手。大家都沉默了,許久無人吭聲。門外有人進來通報,夜郎鎮的鎮長和鎮委書記到了。鎮長是夜郎人,名字叫紅眼,四十餘歲,是本寨選拔出去的青年幹部,工作很有魄力,鎮上的洗頭房按摩院就是他由中原引進的。鎮委書記姓李,來自中原,相貌平平。人們態度恭敬的請這些當地的父母官落座,奉上上等沱茶。鎮長紅眼環顧大家,聲似洪鍾:“我和鎮委李書記這次來一方麵主要是想看看大家,有沒有什麼困難。二來呢,聽說你們發現並保護了一隻瀕臨滅絕的珍稀動物,這件事鎮黨委已經向縣委作了彙報,我們來核實一下具體情況。下麵請李書記說兩句。”“鄉親們,我代表鎮黨委向你們表示感謝。太歲母是國家瀕臨滅絕的珍貴野生一類保護動物,你們發現並進行了保護,足以說明你們的環保意識和覺悟是非常高的,我和紅眼鎮長都很欣慰。我們現在就去看看。”李書記講的很到位,盡管長相差些。見族長和其他人都沒有起身的意思,李書記咳嗽了一下,語氣中含有一種威嚴:“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地下礦產及瀕危動物均屬於國家所有,我們每一個公民都有保護和奉獻的義務。太歲母如同大熊貓一樣,同屬於國家重點保護對象,我與紅眼鎮長和大家同樣要盡到法定的義務。”族長站起身來:“走吧。”帶頭領著眾人魚貫而出。太歲母有些發燒,蓋著被子躺在地鋪上,小祖師正忙著用毛巾做冷敷。小禽眼已經完全恢複了,老者及其家人反複對他觀察,一切都如同過去毫無兩樣,大家終於放心了。族長帶著鎮長書記一行人等進了門,來到太歲母的房間。當他們第一眼看到太歲母,那難以抑製的亢奮心情溢於言表,李書記伸出顫抖的手揭開被子,撫摸著太歲母粉紅色細膩嬌嫩的胴體,口中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親自護送上京。”隨即命隨從進行拍照,“要從各個角度拍。”他叮囑道。相機對準了太歲母,小祖師見狀撒腿就往門外跑,她是知道厲害的。“啪”的閃光燈一亮,太歲母的屁應聲而響,族長又一次不支倒地,其他人俱東倒西歪,暈頭轉向,隻有李書記鼻子扁平,孔細且窄,吸入量有限,反而大笑道:“有趣,有趣啊。”退到堂前,李書記邊笑邊問:“太歲母飯量如何?喜歡吃什麼食物?”“它飯量極大,最喜歡吃豆製品,另外酒量也很大。”老者趕緊上前回答。李書記及紅眼鎮長笑作一團,眼角迸出淚水,鎮長喘口氣道:“我這倒要會會,看看誰酒量大。”李書記止住笑,正色道:“馬上從鎮裏的扶貧款中撥出一筆錢作為太歲母的營養費。”族長金眼與智者私下商議辦法如何保住太歲母,鎮裏已經派出一個醫療小組來護理太歲母,同時由鎮公安派出所所長帶來一隊民警進駐小禽眼家,名義上是保護,實際上是隔離監護起來,聽說縣裏和省裏也派人趕往這裏,太歲母肯定要被送入京城。智者道:“硬頂是沒有用的,要充分發揮夜郎人的聰明才智,那些中原人畢竟頭腦簡單,我以為智取太歲母方為上策。”金眼點頭稱是。“先將那個江西派的小姑娘找來,我有話要問她。”智者思索道。小祖師帶到智者和族長麵前,她也感覺到了太歲母的危險處境而兀自著急。“小姑娘,太歲母要被搶走你知道嗎?”智者問道。小祖師抬起頭,眼噙著淚花:“太歲母是我們江西派的,他們為什麼要搶走它呢?”族長低頭不語。智者道:“有些事情你長大就會知道了。太歲母被搶走以後,將會被抽血切片化驗,吞食各種化學藥片,關在動物園鐵籠子裏賣票供人觀賞,失去了人身自由,生不如死啊。”小祖師抽泣起來。智者接著道:“最可怕的是,那些大貪官會通過太歲母回爐獲得重生,繼續禍害百姓,中原必將水深火熱矣。太歲母也會被迫因產蛋量過多而月經不調、氣血兩虧導致過早夭折啊。”小祖師咧開大嘴,哇哇痛哭。智者又道:“現在要救太歲母就要靠你啦。”小祖師聞言止住哭聲,忙問緣由。智者侃侃道來:“太歲母乃是地下千年的精靈,一定具有某種神通異能,你是江西一派的小祖師,也許知道太歲母除產蛋外還有哪些特異之處,或許可以借此避過這場危機。”“它會放屁!”小祖師豁然開朗,不由得開心說道。智者搖搖頭,道:“還有呢?”小祖師歪著腦袋想了想:“沒有了。”“沒有了?再想想看,它長年生活於地下,理應如同人類在地麵上一樣活動自如,不可能不會地遁之術的。”智者不相信。小祖師開始回憶起吸石洞內石壁上的肉碼文字,過了一會兒,她說:“太歲母可以變形,能從極小的孔隙中鑽進鑽出,但肚子裏有蛋就不行了,會把蛋擠破的。”智者大笑道:“這樣太歲母就有救了。”太歲母仍舊軟禁在小禽眼的房間內,門外幾名警察看守著,閑雜人等一概不準近前,他們隻是負責守衛,也不得隨便入內。小祖師同小禽眼晃晃悠悠走過來,警衛喝住,不許靠近。老者從堂前跑過來,陪著笑臉道:“民警同誌,他倆一個是太歲母的主人,一個是太歲母剛出生的孩子,都是它最想見的人,這樣對太歲母的身體複原大大的有好處,還是讓他們進去探望一下吧。”那警察們看是六七歲的小孩子,料想無礙,揮揮手放他倆進屋,但吩咐時間不要長,不然被領導發現就會麻煩了。太歲母見到小祖師和小禽眼悲喜交加,眼圈發紅,張開肥肉褶緊緊的把他倆摟在懷裏,一是小主人,一是小baby,都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小祖師也是心中酸楚,她趴在太歲母耳邊悄悄交待如此這般,太歲母不住地點頭,獨眼頑皮地眨動著。小禽眼自幼失去了父母,是老禽眼帶大的,自己不知怎的對太歲母產生了一種戀母情結,下意識地緊偎在太歲母胸前拱來拱去,似乎在尋找什麼。門外警察叫喊他們出來,他倆戀戀不舍的離開,太歲母望著他們離去,伸出柔軟的大厚唇,“吧嗒”來了個飛吻。警察們依舊在門外抽煙聊天,議論著太歲母神奇的現象,就科學與迷信的範疇展開激烈的辯論。聽得房內幾聲清脆響屁,他們趕緊捂住鼻子,暗自發笑。省市縣的人都到了,一路警車開道,大客車、麵包車、小臥車魚貫而入,夜郎寨沸騰起來,這是多少年來從未有過的場麵,遺老說打自雍正年間來過一個巡撫以外,寨裏再也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朝廷官員了。村委會的會議室裏擠滿了中原人,扁平的臉,黃牙,大腹便便,唉,要多醜陋有多醜陋,怎麼與我們夜郎人相比呢,遺老想。煙霧繚繞中,李書記首先發言,對省市縣領導和專家們的蒞臨表示熱烈的歡迎,他說:“夜郎鎮的這次發現,在鎮黨委的領導和組織下,及時有效地對這一具有劃時代科學意義的生物進行了保護。我們暫時叫這生物的名稱為“太歲母”,我在這裏首先可以透露一點信息給諸位領導,太歲母的酒量很大,”房間裏一片哄笑聲,氣氛立時融洽起來,“我還要再透露一個信息,太歲母很能放屁。”房間裏頓時滿屋哄堂大笑,一位省城來的女記者笑得前仰後合,攝像機摔到了地上。坐在正麵的一個胖老頭輕輕咳了一聲,有人道:“大家靜一靜,請省領導講話。”胖老頭滿麵春風的站起來:“同誌們,我省的這次重大發現填補了一項世界科學空白,我要感謝基層工作的同誌們,你們辛苦了。”會議室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太歲母的發現,證明了我省,不,我國地大物博,物產豐富,中華民族曆史悠久,源遠流長。這是一次偉大的發現,一次震驚全世界的發現,一次改變全人類生存觀念的發現!”掌聲經久不息,胖老頭微笑著擺擺手,坐下去了。省內著名的生物學家心情激動的發言:“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說完就坐下去了。省裏來的一位秘書長站起身來,向大家講述了下一步的工作安排。省裏調配了一輛貨櫃車來裝運太歲母,並安排了一個醫療小組隨行,為保證安全起見又專門派了一個中隊的武警負責押運。現在先請各級領導前去觀看太歲母。李書記帶領眾人浩浩蕩蕩朝小禽眼家而去。推開房門,屋內空空如也,太歲母已不見了。當小祖師和小禽眼離開房間後,根據小祖師的安排,太歲母略施幾個響屁迷惑住守衛在門口的警察,表示自己仍在房間內,然後身體變形從窗戶縫隙中擠了出去,沿著後山跳躍而行,在瀑布邊與小祖師會合,小禽眼與智者竹眼也在場。小祖師眉開眼笑的撲進太歲母懷裏,太歲母也是十分開心。智者說道:“我們現在走吧。”說罷帶著他們沿著瀑布的邊緣走到水簾的背後,那裏有一個石洞,石階向下延伸著。智者盡管已經100歲了,可是步履仍然非常輕鬆,一點也不像古稀老人。台階盡頭是兩扇石門,門上鐫刻著“夜郎”兩個遒勁蒼涼的篆字。智者走上前,按動機關,打開石門,率先入內,小祖師一行緊隨其後。智者點上蠟燭,道:“這是我夜郎族祖先避難之所,你們且在這裏暫避一時,我會差人送些食物來,記住不要亂跑,危機過去再接你們回寨。”智者匆匆出去,按動機關,石門關上了。太歲母回到熟悉的地底下,心情大好,睜著獨眼跳來跳去的到處看。借著蠟燭搖拽的光亮,小祖師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極寬闊的一座石廳,足以容納千人以上,最裏邊的石壁上方有一道小瀑布,清澈的山泉從石縫中湧出,直瀉到石壁下方的水潭裏。水潭裏的水不見溢出,看來這潭必是通往什麼地方,望之深不見底,倒是很像吸石洞的寒潭般。“聽爺爺說,每遇兵荒馬亂之年時族人就在此避難,中原人頭腦簡單,想不到瀑布下還會生有山洞。”小禽眼介紹說。兩人轉了一圈後坐在了石凳上聊天。“對了,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要逃婚呢?可不可以告訴我。”小祖師問他。小禽眼眼眶紅了,低下頭沉默不語。小祖師見其難過,忙安慰他道:“自古紅顏短薄命,你也不必太難過了。”她現在也基本上認為了夜郎人俊美,中原人醜陋。小禽眼凹眼裏湧出淚水,沿著滿是雀斑的臉頰流下到厚厚的唇邊,他伸出舌頭舔入口中,開始講述他的身世。小禽眼的父親原是夜郎族裏第一美男子,不但鷹鼻高挺而且帶勾,凹眼深邃耳大垂厚,母親也是近年來族內少有的俊俏姑娘,小鷹鼻細凹眼厚嘴唇,溫柔賢惠。父親和母親雙雙考入北大政治係,回夜郎寨生下小禽眼後又返回京城,後來族長告訴說他們同死於一場空難,屍骨無存,後來他一直由老禽眼帶大。據說夜郎寨數十年來已有幾十對年輕夫婦死於空難、車禍和其他自然災害,而且都是屍骨無存,寨內祠堂裏替他們立了長生牌位。小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