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雲南,意為“雲嶺之南”,又稱“滇”。 一山不同族,十裏不同天”,在這塊紅土高原上,生息繁衍著 26個民族,其燦爛的文化、眾多的名勝古跡、千差萬別的氣候,珍禽異獸、奇花異草、地下寶藏賦予了它富饒而神秘的魅力。除了眾所周知的被譽為“動物王國、植物王國”之外,雲南還有“香料之鄉”、“天然花園”、“藥物寶庫”之稱。氣勢磅礴的烏蒙山、梁子山蜿蜒縱橫,奔流不息的南盤江(珠江上遊)、牛欄江南北分流,自古以來便是進入雲南的陸地要塞,史稱“入滇鎖鑰”。小祖師一行人仍舊夜行晝伏,連日來橫穿海拔2000多米的烏蒙山區。是夜,月色皎潔,遲老二背著小禽眼,太歲母肩上馱著小祖師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月上中天,遲老二已經是氣喘籲籲了,再看太歲母馱著小祖師一躍一躍的跳行,端的是輕鬆無比,姿勢優美。少晌,大家停下休息,順便吃點東西,遲老二本身錢就不多,眼下日見囊中羞澀。太歲母體諒到大家的經濟不景氣狀況,早幾日就已經戒酒了,每當飯口,自己就去捕捉一些齧齒類的小動物如山鼠之類甚或昆蟲果腹充饑,但始終精神意誌高昂。遲老二與小祖師商議太歲母落腳何處最安全,關山萬裏,何處可依?此刻,前麵林中人影一閃,那遲老二本就是趕屍人,夜裏眼力極佳,早已瞅個分明,便抬高嗓音喝道:“吆死人過界嘍,見者回避!”林中傳來嗬嗬笑聲:“多年不見湘西趕屍人,今日得遇故友,不如小酌如何?”樹下轉出一人,中等身材,短裝打扮,四方臉,濃眉大眼,約莫五十歲上下,肩後背一竹簍,一把鴨嘴鋤,看來是山中采藥人。那人到得近前,拱手抱拳,朗聲笑道:“故人張一刀見過黑衣遲老二。”遲老二站起身來:“我當是誰?原來是滇西神醫。”張一刀放下背簍,取出一大酒葫蘆,笑道:“多年不見,老兄嗓門絲毫未變,越發洪亮了,如今走腳行當,老兄可謂是碩果僅存了吧。”他轉頭望見小祖師同小禽眼,“咦”了一聲奇怪道:“不是走腳啊,老兄莫不是該行販賣兒童了?”遲老二扼要介紹了來由,並將苦於尋找太歲母安身之地的窘境坦白告知。張一刀聽罷沉思良久,道:“原來如此。若老兄所言不虛,那太歲母竟存活了7000年之久,恐怕這當今世上再也難有其立椎之地,人人必得之而後快,可謂是危機四伏啊。”灌木叢中,太歲母高興得直蹦,原來它捉到了一隻黃鼠狼,那黃鼠狼不停的對著太歲母的頭部放屁,太歲母卻渾然不覺,正欲吞入腹中,突聞一陣酒香,按捺不住好奇,便叼住黃鼠狼越出灌木叢。神醫仔細端詳著太歲母,太歲母也用獨眼打量著這個陌生人,最後神醫長歎道:“真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造化弄人啊。”小祖師道:“神醫伯伯,難道天下之大,竟無太歲母棲身之所?”神醫張一刀見小姑娘口齒伶俐,落落大方,心下已是喜愛,思索片刻說道:“既然太歲母原是母係社會的氏族聖女,不如去瀘沽湖吧,那裏人煙稀少,交通不便,是世界上唯一遺留下來的母係氏族部落,隱藏在摩梭人的格姆女神山中或許安全些。”小祖師望望太歲母,太歲母用力點頭,表示十分願意。遲老二道:“如此甚好,此去滇西北路途遙遠,隻是……”囊中羞澀之事實難啟齒。神醫見其欲言又止,心下明白,便說道:“老兄是否經濟拮據,不妨,我這裏盤纏足夠,不如我們一同上路如何?我也正要滇西北一走,到麗江探望一位病人。”遲老二大喜,小祖師也感到多一個人就更安全些,也表示十分歡迎。神醫搖晃著酒葫蘆道:“來來,我與老兄痛飲一番。”太歲母獨眼一眨一眨的盯上了酒葫蘆,肥厚的嘴角滴下口水。神醫見狀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原來還有一位同道中人,張一刀今日有幸與7000年前的老前輩共飲一壺酒,也算是青史留名了。”太歲母聞言喜笑顏開,張開大嘴等著,神醫湊上葫蘆口,太歲母稍稍一吸,葫蘆裏早已去了一多半。神醫張一刀,滇藏一帶名醫,不但精通藏醫,善長蠱毒解藥,尤其是祖傳之神奇刀術,當今世上無出其右。九十年代初曾被請去京城做開顱手術,他使用祖傳醫術無需現代麻醉技術和任何醫療儀器,病人坐在了椅子上,他一邊開顱取瘤,一麵與病人聊天,並當場將割下的腫瘤遞與病人看,病人非但不覺疼痛而且不見流血。合顱後病人握手道謝,徑直走出醫院。此次匪夷所思的手術震驚了京城醫學界,打破了數百年西方醫學的理論與戒律,被時任總書記譽為“中華國寶”。京城各大醫院爭先高薪聘用,開的都是天價,但張一刀不為所動,溜出京城返回滇藏一帶,依舊穿行於雪域高原、金沙河穀,為普通百姓治病和采集神秘的祖傳麻沸草藥。他每次將采集齊的草藥和藥引放入壇中,深埋於選中的地下穴位之中,做好記號,十年之後再來取出已化為液體的麻沸散。他一向獨來獨往,從無人得知其藥方和埋壇之地點,可惜的是佳穴難覓,平均十壇中隻得成藥三壇,其他七壇均因穴位有誤而導致藥物變質腐敗。可是他並不知道,當今天下覓穴第一高手就在身邊,那乳臭未幹的小女孩。收拾停當,一行人披星戴月朝滇西北方向而去。不一日,山勢逐漸高叢,月光也是日漸清澈明亮,遠處白皚皚的山峰,神醫說那就是玉龍雪山,他們已經來到了滇西北。玉龍雪山位於麗江納西族自治縣城北十餘公裏處,主峰扇子陡海拔5596米,為長江南岸第一高峰,也是北半球距赤道最近的現代海洋冰川。這是一座人類尚未征服的處女峰,扇子陡壁仞千丈,中外登山隊望峰興歎,均知難而退。玉龍雪山北麓接近川西南有一神秘高原湖泊——瀘沽湖,這裏被稱為東方古老的“女兒國”,摩梭人世代居住在這偏僻不為人知的湖畔,保留著“男不婚、女不嫁,結合自願,離散自由”的原始母係氏族社會型態。瀘沽湖是由斷層陷落而形成的高原湖泊,水麵海拔為2680米,是雲南海拔最高的淡水湖泊,麵積達50多平方公裏,湖水最深處90餘米,能見度12米,也是世所罕見的至今尚未被汙染的處女湖,當地摩梭人稱之為“母海”,因湖的形狀如曲頸葫蘆,故名瀘沽湖。湖邊格姆山雄偉高大,傳說山上有一位名格姆的女神,她亙古以來守護著山下摩梭人的平安,人們為它建立神龕,將格姆女神視為摩梭人的保護神。格姆山周邊一眾小山稱之為男山,象征著阿注,群星拱月般烘托著格姆山——母係氏族的神祉。摩梭人保留著具有早期對偶婚特點的阿注婚姻形態,維係著母係氏族社會時期的一些特點,這種婚姻,在時間上,可長達數十年,也可短到一天,在數量上,可與一兩人結為阿注,也可以與更多的人偶居,結合自願,解除容易,雙方不來往即算解除阿注關係。與此相適應,家庭是由血緣為紐帶的母係親屬組成,家中財產均由母係血統的成員繼承,子女均留母家,隨母姓,男子的身份是舅父或舅祖父。婦女在家庭中是主持人,享有崇高的地位。終於在一天深夜,神醫帶領他們來到了瀘沽湖邊、格姆山下。月光下,海拔3800米的格姆山宛如雄獅般在湖邊蹲伏靜息,獅頭朝向湖水,獅身升騰起白色的霧氣,仿佛騰雲駕霧、呼風喚雨,神聖不可侵犯。神醫道:“格姆山中深處隻住著一戶人家,是兩個老太婆姐妹,自耕自食從不下山,政府多次動員她們搬下來,她們還是不肯。我曾經上格姆山采藥,順便治好了她們的股骨頭壞死病,故有一麵之緣,太歲母躲在那裏最隱秘不過。山下自從92年對外開放旅遊以來,瀘沽湖遊人大增,十分不安全,所以不要下山為好。”山道崎嶇陡峭,眾人一路小心,約摸一個多時辰光景,前麵出現了一個清澈的水潭,月兒倒映水中,潭邊茂林修竹、古木參天,三間草房就坐落於林下水潭邊。夜深人靜,百般寂寥,宛如一處世外桃源。神醫上前叩門,朗聲道:“滇西張一刀深夜冒昧到訪。”屋內掌上了油燈,聽得一個蒼老聲音說道:“是神醫來了麼?”話未落音,門扉打開,是一位眉目慈祥但麵帶憂鬱的老阿婆。“大阿婆,我帶來幾位朋友,打擾了。”神醫拱手施禮。“神醫見外了,你的朋友就是尊貴的客人,咦,還有兩位小客人,這位是……大阿婆見太歲母的模樣一時語塞,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進得屋內,神醫將一行人來曆一一道來,並請求阿婆安置太歲母。阿婆說道:“神醫的朋友有難,阿婆一定照顧好,放心。”“大阿婆,怎麼不見小阿婆?”神醫問道。阿婆歎了口氣,落下眼淚:“今早去了,臨死前還念叨你來著。”張一刀也神情黯然,問阿婆道:“小阿婆葬於何處,容我拜祭。”阿婆說道:“跟我來吧。”說著走入裏間。竹床上躺著一個瘦弱的老太婆,麵如黃紙,雙目緊閉,神醫上前拉著老太婆幹枯的手,觸之冰涼,人已僵挺,去世多時矣。神醫長歎不已,竟也滴下熱淚來。“吧嗒”聲,小祖師抬頭看去,見太歲母獨眼轉動望著自己,大嘴唇嘖嘖作響,小祖師心下明白,於是點點頭,那太歲母得到認可後即刻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含住老太婆腦袋,“呼嚕”一下,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已將屍體囫圇吞入腹中……神醫、遲老二、大阿婆呆呆的怔在原地,作不得聲。小祖師笑盈盈說道:“小阿婆有救了。”小禽眼跟著道:“瞧好吧。”小祖師敘述了太歲母卵生的秘密,大家將信將疑,小禽眼又以過來人作現身說法,令人不由得不信,大阿婆則一直盯著太歲母隆起的肚子看來看去。“如此說來,須得十天半月方能產出蛋來,不知是否需要為產婦增加些營養?”神醫思索道。太歲母聞言忙不迭的點頭,喜笑顏開。遲老二仍感到迷惑不解,把目光望向神醫。神醫道:“太歲母存活了7000年以上,其體內必定與目前大多數生物的已知分子結構有所不同或變異。自然界以龜的壽命最長,可達萬年,是因其細胞裏有一種抗氧化的特殊酶,這種化學物質極少見於靈長類,所以人類普遍壽命不長。太歲母常年生活於地下,不見紫外線,細胞氧化大概很慢。”神醫轉身對太歲母詢問道:“7000年前,你是否生有手腳?”太歲母回憶片刻,然後點了點頭。“當時你和你的族人是否都長有兩隻眼睛,與人類一樣?”神醫又問。太歲母又點點頭。“你聽得懂人的語言,很久以前一定能夠開口說話的,是嗎?”太歲母熱淚盈眶,不住的點頭,小祖師與小禽眼都呆了。神醫頜首言道:“我明白了,7000年前太歲母同早期原始人類一樣,手腳俱在,當時還沒有發明文字,但可以使用語言交流。後來發生了某種變故,也許是自然災害,太歲母一族人便躲入地下洞穴中生活,常年在黑暗中,視力逐漸退化,手腳逐漸萎縮,最後無用的器官消失了,飲食結構也改變了。地下溫度是恒定的,也不需要穿什麼,黑暗中*即可,由於皮膚角質退化,因而變得粉紅嬌嫩如嬰兒般。”“那太歲母怎麼有一隻獨眼呢?”小祖師問。“這是一種個別的基因突變,隻有幾十億分之一的概率。”神醫解釋道。“那太歲母其它的族人呢?”小祖師又問。“適應不了環境,都死了。”神醫歎道。小祖師默默站起走到太歲母跟前摟著它,太歲母眼中淚水不停地滴落在小祖師臉上……清晨,山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鳥兒唧唧喳喳的鳴叫,大阿婆在水潭邊淘米,小祖師蹲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清澈的潭水,水中遊動著一群小魚兒。“老婆婆,這潭裏好多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