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都呆住了,鴉雀無聲。許久,小禽眼癡癡道:“你,你是說我爸爸媽媽還活著?”神醫麵色莊重:“不錯。”“那他們在哪兒?”小祖師搶問道。“我不知道,但夜郎寨裏一定有線索可尋。試想想看,幾十對年輕夫婦陸續死於事故,竟無一例見到屍骨,首先這就有悖常理。再者,即使夜郎寨再偏僻封閉,當地政府及公安機關怎可能不聞不問,遇難者家屬不吵不鬧,不要求賠償呢?聽你們所言,似乎死了數十條人命就如同走失了幾十隻家禽樣,不疼不癢,瞬間被親人們遺忘,絕無此可能。”遲老二道:“果然蹊蹺。”“小禽眼,你說遇難的那些人年齡都不老,基本都是寨子裏最優秀的青年?”神醫又問。“是的,各家老人都不願提起這些傷心事,所以從來也無人打聽。聽爺爺說,我爸爸媽媽都在北京大學讀書,是學什麼政治係的。其他人好多都是念的軍校。”小禽眼回答。“一定都是沒有留下照片吧。”神醫幾乎肯定道。“是的,我從來不知道爸爸媽媽什麼模樣。”小禽眼眼眶紅了。“想見你父母嗎,我能幫你找到。”神醫笑了。餘下的幾天裏,神醫忙著在格姆山上采藥,小祖師自告奮勇做助手一同前去,小禽眼聽到可以找到父母,整天興高采烈、滿麵笑容。遲老二也留了下來,拍胸脯要保護神醫前往夜郎一行,偵破此案。這天夜裏,太歲母又臨盆了,大家都忙得不亦樂乎。神醫驚奇地發現小祖師和小禽眼這兩個孩子鼻孔中塞進了衛生紙,正想詢問,那邊太歲母已經陣痛了。“噗噗噗”聲音驟起,淡淡的黃色煙霧,神醫同遲老二驚訝中不支倒地,大阿婆已然暈厥。神醫須臾醒轉,仍感四肢無力,不由感慨道:“千年老屁,煞是厲害,今日得遇,此生無憾啊。”小禽眼敲開大蛋,露出蜷成一團*的小阿婆。大阿婆忙撲上前抹去水淋淋的蛋清,小祖師與小禽眼照小阿婆背上一陣亂捶,小阿婆發出了聲聲啼哭。小阿婆複活了,經神醫號脈,其身體已全無毛病,頭發烏黑,皮膚細嫩甚至連皺紋也統統不見了,內髒功能如青年婦人般,簡直是脫胎換骨,大阿婆說妹妹好像回到了四十年前剛走婚時的模樣了。阿婆姐妹倆對著太歲母納頭便拜,口中稱之為“格姆女神”,太歲母的眼神中依舊流露出母愛來。小阿婆隨後拜謝神醫,神醫忙扶起,頓覺小阿婆體態輕盈,麵色嬌羞,眼含秋波,風情萬種,竟不由得看得癡了。“多謝神醫搭救。”小阿婆的聲音如嚶嚶初啼,入耳千嬌百媚,張一刀霎時感到心蕩旌搖,麵紅耳赤,熱血上湧,這可是近二三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啊。攙扶起小阿婆,入手滑膩柔若無骨,身上毛孔中散發出一股純天然般淡淡的清香,神醫手足無措,兩抹紅霞飛上臉龐。後來回想,那是蛋清的味道。次日清晨,馮布衣到了,與眾人一一見禮。小祖師替爸爸引見太歲母,並將自己走失後的奇遇一古腦兒說與父親聽,不時地咯咯笑著。馮布衣見女兒心情愉悅,擔憂日久的心終於放下。馮布衣向此期間竭心盡力照顧女兒的眾人百般道謝,並表示準備帶女兒不日返九江。取出些錢來送與遲老二作為謝禮,遲老二拒不肯收,江湖人做事全憑一個義字。小祖師不願同父親回家,而是要陪同小禽眼去夜郎尋找父親。馮布衣詢問來由,也好,人在江湖,女兒小小年紀懂得幫助別人卻也難能可貴,於是表示反正也是順路,索性同行一路去夜郎。馮布衣如此一說,眾人都十分高興,商議次日啟程。太歲母噘著大嘴蹲在牆角生氣,小祖師走過去摟住它,偷偷耳語道:“別急,我幫著找到小禽眼的爸爸媽媽就回來,我還舍不得離開你呢。”太歲母聞言大喜,“吧嗒、吧嗒”不停的吻小祖師,搞得小祖師臉上全是口水。次日清晨,霧氣靄靄,涼爽宜人,一行人收拾好行裝準備出發。太歲母張開肥肉褶緊緊擁抱著小祖師和小禽眼,小祖師叮囑它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有不對,第一時間跳入水潭,太歲母不住的點頭,獨眼中噙滿淚水。神醫在一旁向小阿婆辭行,綠潭木樓,修竹滴翠,伊人在側,蛋清猶香,絲絲白霧繞行於小阿婆腳下,恍若仙女般樣,神醫意亂神迷竟不由自主脫口而出:“仙女婆婆,我做你的阿注吧。”隨即醒悟過來,霎時麵紅耳赤,無地自容,低頭便走,身後依稀聽到輕輕的回答:“好的。”下得山來,眼圈發紅的小祖師發現神醫淚水盈眶……一行人不再避諱,統統坐上了長途汽車,一路東行。第二天傍晚時分,趕到了夜郎鎮。夜郎鎮的夜晚依舊熱鬧非凡,由於本省六枝地區和湖南新晃也在爭奪古夜郎都邑的地名權,因此縣裏下令鎮上的所有店鋪都須冠以“夜郎”名號,所以一眼望去,霓虹燈裏一片“夜郎”。為了爭奪遊客,擴大知名度,鎮上對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洗頭房、按摩院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反正本地夜郎人是不會光顧的,因為那些洗頭妹按摩女都是來自中原,相貌也都比較醜陋。神醫見天色已晚,此刻不便連夜趕往夜郎寨,於是找了家“古夜郎客棧”住下。晚飯後,大家信步走上街頭,了解一下這黔西北夜郎小鎮的風土人情。遊客很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行至一家洗頭房門口,那濃妝豔抹的中原洗頭妹搶先朝神醫盈盈一笑,輕啟朱唇:“這位大哥可是要洗頭?”神醫捋捋兩天裏來風塵仆仆的頭發道:“洗個頭多少錢?”中原洗頭妹莞爾一笑:“這要看你是要洗‘大頭’呢還是洗‘小頭’。”神醫瞠目結舌……眾人折返客棧,還是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日登寨。清晨出發,客棧門口不遠的牆上的一張布告吸引了小祖師的目光。她走近前駐足觀看,這是一張通緝太歲母的告示,上麵印有太歲母肥胖的裸照。通緝令稱,本省重要科研單位走失一頭基因變異試驗豬,獨眼、身材肥胖、皮膚粉紅細嫩,但絕不能食用,有毒!因屬國家重點科研項目,全省任何單位和個人均不得私下隱藏或者對其造成任何傷害,違者送交司法機關嚴厲查處。凡有提供線索者,經確認屬實,均予以重獎。馮布衣拽走心情鬱悶的小祖師,竭力安慰著。午前他們趕到了夜郎寨。小禽眼高興得跑進家門,老禽眼夫婦緊緊摟住失蹤多日的孫子,老淚縱橫。神醫眾人落座,小禽眼逐一介紹神醫、馮布衣和遲老二,小祖師自不必說了。老禽眼問及太歲母,得知已隱藏在安全之所,遂自放下心來。老禽眼告訴眾人,自從上次誘捕遁水聖母失敗,省領導身受重傷以後,省裏派下來聯合工作組追查遁水聖母的下落,現已經在全省範圍內通緝。李書記由於工作失職造成嚴重後果,被撤職查辦,目前由紅眼鎮長暫代書記之職。“爺爺,神醫伯伯說我爸爸媽媽可能沒有死。”小禽眼急著插進話來。“怎麼可能?當年是鎮政府通知的,唉,他們幹嘛不好好待在北京,坐什麼飛機旅遊呢。”老禽眼眼圈紅了。“接到死亡通知了麼?”神醫問。“接到了,我拿給你看。”老禽眼起身入內,少許,捧著一張紙片走出來。神醫接過一看,疑惑的問道:“沒有空難發生當地公安機關出具的死亡證明嗎?”老禽眼道:“就這一張,沒有其他的。”神醫遞過給馮布衣看,這是一張本地夜郎鎮政府寫的死亡證明,上麵有鎮長簽名,仔細一瞧,那署名是金眼。“當時,老族長是夜郎鎮長,第二年就退休了。”老禽眼解釋道。“我想見金眼族長。”神醫望著老禽眼。“我帶你們去,他在避難石洞裏,和竹眼在一起。竹眼智者快要死了。”老禽眼傷感不已。石洞內,骨瘦如柴的竹眼佝僂的躺在一張矮腳竹床上,看是已經奄奄一息,老族長神情哀痛的坐在床邊,輕握著年逾古稀的竹眼智者幹枯的手。他望見走進來的眾人,看見了小祖師和小禽眼也在其中,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小禽眼過去蹲在竹床邊,輕輕叫著祖爺爺。老禽眼向族長一一作介紹,金眼道:“原來是滇西神醫來了,以前早有耳聞,卻不曾見過麵,這位是小祖師的父親,果然是氣宇不凡。”小祖師告訴老族長,太歲母目前很安全,金眼苦笑一下。神醫開口道:“老族長,冒昧地問上一句,小禽眼的父母還活著嗎?”刹那間,空氣像是凝固了般,四下裏靜悄悄,仿佛喘息聲都聽得到。智者竹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不錯,他們還活著。”人們都再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著……竹眼抬起眼睛,緩緩的看了族長一眼,然後吃力的環顧眾人,他那碩大的禿頭滲出汗珠,臉頰邊的肌肉微微顫抖,之後長歎了一口氣,緩緩道來:“當年,中原東漢朝廷出使滇國,途經我夜郎國打探虛實,夜郎王問及‘漢孰與我大’,激怒了東漢皇帝劉秀,遂起滅夜郎之心,至東漢末年夜郎終歸消亡。世人隻知夜郎自大一說,卻不知我夜郎一族實比漢族優越得多,不但是血統純正,而且受惠於大自然天地之靈氣,生就禽眼,遠勝中原人之猴眼。我們禽眼縮小外界事物,養成蔑視權貴的高貴品質,“糞土當年萬戶侯”,何等的氣魄啊。中原人猴眼則放大外界事物,生成一付賤骨頭,阿諛諂媚、崇洋媚外,隻會窩裏鬥,甘當亡國奴,翻開曆史比比皆是,這是多麼可悲啊。中原之大,竟無鐵血男兒,就連體育比賽,也是陰勝陽衰,簡直就是‘中原病夫’!縱觀天下大事,不要說東洋人了,就是印尼全麵迫害華僑,中原人甚至裝聾作啞,不敢吭聲,這讓國人何等的心寒啊。這樣的種族是不是太沒有骨氣了?所以,必須把我們夜郎人的優良美質弘揚出去,既拯救中原黎民百姓,又可讓世人領略夜郎人不世風貌,事實終將證明,禽眼就比猴眼好,一洗‘夜郎自大’這硬強加於我們夜郎族的千古奇冤。幾十年來,我們派出數十對優秀夜郎青年到中原去讀書和參軍,他們背井離鄉,隱姓埋名與親人斷絕了一切聯係,憑借夜郎人頑強不息的自尊和充分發揮禽眼的特長,逐步站穩了腳跟,有不少人已經打入了中原上層社會甚至領導層,掌握了一定的發言權。例如前兩年,軍方有位將軍隻稍微顯露出一點點禽眼的功能,謂解放台灣,美國如有幹涉,中原不惜犧牲西安以東所有城市和人民的生命,首先打一場核戰爭,毀掉美國一半的城市,大大地長了中國人的誌氣。你們現在知道了,那就是我們夜郎人啊!”竹眼講到激昂之處,竟一口氣上不來,身子一挺就此氣絕。族長慢慢立起身來,說道:“你們都清楚了吧,小禽眼的父母與其他人一樣都活著,但是他們不能回來也不能有任何聯係,他們是我們夜郎族中最優秀的青年,肩負著振興中原的曆史重任。”神醫等人聽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大家都沉默了。族長歎了口氣,又道:“小禽眼不要費心再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