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上血案(1 / 2)

夕陽像受傷的蒼穹流盡的最後的一滴血,落在海水裏,融化成一片慘紅。

海岸三五裏之遙,餘鷹看見一白衣少年騎馬緩行,夕陽西下,飛鳥急於歸巢,他為什麼不急馳如風,早點回家?

白衣少年舉起酒杯,不停地往嘴裏灌酒,大笑大哭大喊:“我真傻,何必急於一時,再忍兩天,你就是我的愛妻了,哈哈,嗚嗚……”

許命仔細打量這少年的奇異舉止,心裏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隻見少年舉起酒瓶,像鐵錘擊石般地往他自己的頭上猛砸,酒瓶破碎,他頭破血流,鮮血比海水更紅。

少年的後麵又追上來兩人。

這兩人穿著黑衣,顯然不及少年的白色錦袍華貴,身份像是少年的手下。

果然他們迎頭少年高呼:“少寨主,少寨主,謝老寨主派我們出來找你,我們接你回家。”

從對話上判斷,少年是謝寨主的兒子,故稱謝少寨主,那兩名黑衣人是寨中弟子。

許命再看,隻見少寨主從馬上一頭栽了下來,抱住一棵樹,瘋狂地親吻,身體做出奇怪的動作,猥瑣下流之極。

餘鷹說:“那叫謝少寨主的人把樹當成了女人求歡,他一定瘋了。”

許命等三人繼續看,看見少寨主抱著樹不放,口裏哭喊:“曉燕,曉燕,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沒有你。”

兩名弟子上來勸阻,他們將少寨主火熱的身子與冰冷的樹身分開,便分不開他對那棵樹的纏綿悱惻之情,因為在他的想象中,那棵樹就是他口口聲聲所稱呼的心愛的女人曉燕。

天下少見如此多情之人。

少寨主用雙手死死抱住樹身不放,眼淚嘩嘩流淌:“曉燕,曉燕,你是我見到的天下最美麗的女人,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

這多情的少年一邊哭一邊吟詩,他和曉燕之間到底有什麼感情糾葛?

那兩名弟子大聲提醒:“少寨主,少寨主,這是樹,不是曉燕,曉燕在家裏,今晚就跟你成親。”

少寨主又大笑起來,雙手鬆開,離開了那棵樹,一腳踏碎在被他砸碎的酒瓶上,玻璃碎片像尖刀紮入了他的靴底。

“好,好,好,曉燕,你沒死,我今晚就跟你成親入洞房,哈哈,哈哈……”他拍手大笑。

兩名弟子抱起少寨主,把他扶上馬背,他很不安穩地坐在馬背上,他因頭破血流而失血過多,但仍有瘋狂的氣力,兩手在空中亂抓,嘴裏叫著:“酒,酒,酒,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兩名弟子又勸:“有酒,有酒,有酒,今夜夠你一醉萬年。”

少寨主含糊不清地說:“你們騙我,曉燕變成了一隻燕子,飛……飛……飛走了。”

說著,他抽出一把短刀,捅入馬腹,那匹馬嘶叫一聲,前麵兩蹄騰空,馬身直立而起,把他摔在地上。

少寨主躺在地上拍手大笑,又捂住臉大哭。

那匹馬的小腹洞開一窟窿,又腥又熱的鮮血突突往外直流,很快,血液流幹,一頭栽倒。

兩名弟子再次抱起少寨主,其中一人背起他,另一人在後麵托住他的受傷的身子,以免他從那名弟子的背上落下。

三人沉重地走在海邊,離那匹死馬的距離越來越遠。

突然,暗紅色的海麵浮起乳白色的魚鰭,接著一條體格幼小的鯊魚從水麵躍起,再落下,一排湧起七八丈高的巨浪向岸上狠狠砸來。

巨浪湧到岸邊把主仆三人全卷到海裏,白鯊一張嘴,可憐的少寨主葬身魚腹,另外兩名弟子也不見了。

白鯊剪刀狀的長尾一攪,攪起一排鋼鐵般勁猛的巨浪,興奮地遊入深海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夕陽早已被大海吞沒,海麵慘紅如血。

許命目睹了這場血案的全過程,無數的問號在他的頭腦裏跳躍,白鯊如何知道岸上有人?

白鯊不是葉飄然信奉的圖騰嗎?

白鯊吃人會不會是受馴服鯊魚的人在背後驅使?

許命抓破了頭,也思索不出答案,便對餘鷹和陶天涯說:“走,去勘查現場。”

餘鷹和陶天涯齊聲說:“鯊魚吃人好恐怖!我們到了那裏會有危險。”

許命說:“鯊魚吃飽了,逃走了,怕什麼?走!”

三人一齊飛奔到鯊魚吃人的地方。

暮色已降臨到海上,海水罩上了一層若明若暗的撲朔迷離的黑紗,那些舐舔著沙岸的波浪的細舌變成了黑色。

一絲絲長長的海風從迷蒙之中浸潤而來,吹起一絲絲血腥味,吹來寂寞和幽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