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垂,許命等一行三人離開了海邊,向客棧走去。黑色包裹了雲夢客棧,一盞盞紅色的燈籠懸掛在客棧的屋簷下。
客棧裏,紅男綠女的浪-笑聲和假笑聲傳來,渾濁了空氣,遮暗了燈光,在光與暗的交織中,客棧牆麵上寫著的幾首詩不甚分明。
許命一進客棧,就看見客棧的一堵牆麵上一首詩:人生何所欲,君子何所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們一行三人選擇了同住一間房,在房間裏,許命和餘鷹將渾身濕透的衣服烤gan了,開始飲酒,酒桌上擺滿了玉盤珍饈和玉液瓊漿。
陶天涯開始叫了起來:“這肯定是情殺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那飛舟寨的少寨主謝良做風流鬼去了。”
餘鷹連飲了三杯酒,臉色醉紅,與燈光一色,他仍端著酒杯痛飲:“曉燕,曉燕,人如其名,曉燕一定是一位一等一的大家閨秀,謝良為她吟詩,謝良隻是癡情郎,並非風流鬼。”
許命握著酒杯,酒杯透明,裏麵裏的酒色透明,品了一口酒,笑著說:“你的眼睛一看見白雪,你就傾心於她的美貌,這是你的眼睛好色;你的耳朵一聽見曉燕,你就猜想她是絕色-女子,這是你的耳朵好色。你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好色。”
陶天涯喝酒喝得滿臉通紅,哈哈大笑:“眼睛好色,是謂眼yin,耳朵好色,是謂耳yin,心裏好色,是謂意yin。”
許命舉起一杯酒,一仰脖,一口飲盡:“眼睛非禮勿視,耳朵非禮勿聽,心靈非禮勿思,身體非禮勿為,此之謂大丈夫。故我也賦詩一首:人生何所欲,君子何所求,飲酒賞牡丹,笑看風流鬼。”
餘鷹受了二人的揶揄,並不生氣,酒意上升,他喝得臉紅脖子粗,他笑著說:“你所謂的笑看風流鬼是羨慕他們,還是嘲笑他們?”
許命意味深長地說:“一切盡在不言中。來,大家共飲一杯。”
陶天涯說:“風流死鬼有什麼值得羨慕?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淫-賊,風流好色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江湖英雄江湖上,笑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貪嗔癡,都付笑談中。”
三人碰杯,各自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陶天涯對許命說:“我看那謝良並非大丈夫,他就是被你笑看的風流鬼,謝良,謝良,謝絕從良,他是因為卷入了情殺案中。”
餘鷹分辨說:“謝良是良家子弟,他因過於癡情而瘋。”
許命睜眼望著餘鷹:“何以見得?”
餘鷹飲了一口酒,紅著臉說:“謝良的第一句話是:我真傻,何必急於一時,再忍兩天,你就是我的愛妻了。這不正是他對曉燕的癡情嗎?”
陶天涯大笑:“你難道聽不出他的話裏有話,他認為自己真傻,何必急於一時,再忍兩天,曉燕就是他的妻子了,說明曉燕還沒有跟他成親,但已跟他定親,他們不久後會舉行婚禮。”
許命說:“陶兄之言甚是有理。”
餘鷹說:“那謝良為什麼說自己真傻?傻就是癡,這不說明他癡情嗎?”
陶天涯說:“你才傻!謝良的第二句話是:曉燕,曉燕,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我不能沒有你,這說明曉燕被他害死了。”
許命點頭:“言之有理。”
餘鷹說:“謝良與曉燕定親,就快成親了,他為什麼要害死她呢?”
陶天涯說:“這其中必有複雜的因因果果。”
許命說:“謝良騎在馬上飲酒,這代表他在借酒澆愁,他把酒瓶砸在自己頭上,這代表他在懊悔和自責,按陶兄的推斷,謝良害死了曉燕,所以才導致他懊悔、自責、借酒澆愁。而他抱著樹親吻,這表明他懊悔自責到已神誌不清的境地,竟然把樹當成了未過門的新娘。”
餘鷹醒悟了,說:“如果你們的推斷正確,那麼謝良還有一句話:曉燕,曉燕,你沒有死,我今晚就跟你入洞房,這一定是他的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