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許命沒有死。
他懂得物極必反的道理,當他的口哨聲與琵琶的魔音相撞,兩種聲音共振到極強時,反而暫時趨於寧靜。
在暫時的寧靜裏,他從熊厚音的繡閣裏全身而退,退到繡閣外麵,而寧靜稍瞬即逝,轉瞬又化為到最強音,強音所蘊含的真力膨脹到極限,轟然爆炸,炸碎了繡閣,留在繡閣的熊厚音粉身碎骨,許命在繡閣外繼續前進。
他在yin森黝黑的地宮通道中mo索前行,不久就接近了第三間秘室,遠遠就嗅到百股千股腐屍的氣味。
這種氣味濃厚稠密,刺鼻刺胃刺心,令人翻腸倒胃,許命恨不得嘔吐出腸胃裏所有的食物。
許命逆著撲鼻的氣味,闖入秘室中,眼前一亮,最醒目的就是一具具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屍體,這些屍體已枯幹,顯然,屍體對應的主人死在別處,死後被移到這裏。
屍體上的頭顱不翼而飛,頸項明顯被快刀切斷了,斷口處十分平滑,可想而知,頭顱是被刀切斷,切頭的刀是何其快、狠、準、毒、絕、yin。
屍體的另一特征是屍體還穿著衣服,是武士裝扮。
許命心裏一驚,這是什麼刀?將如此多的武林中人的頭顱切去?
屍體移到這裏做什麼?
許命隨後打量這間秘室的主人。
主人仍是女xin,她一點也不像凶手,兩彎籠煙眉似蹙非蹙,一雙han情目似喜非喜,雙頰生出微笑,又平添了一段嬌嗔,靜立時如姣花照水,行走時如弱柳扶風。
此女名叫莫心慈,參與傳銷三年,晉升為金字塔掌櫃,擁金1040萬兩,是簡曖手下的又一名傳銷小頭目。
莫心慈手裏提著暗器血滴子,血滴子狀如鳥籠,外罩革囊,內藏快刀,百步之內,摘走人頭,例不空回。
她好像沒有覺察到許命的到來,旁若無人地在林立的屍體間穿繞,細細欣賞每一具屍體,像穿越花叢欣賞鮮花。
許命提高嗓音:“屍體都以站立的姿態被固定起來,是不是代表你過去殺人的數量,是你的一項榮耀?”
莫心慈說:“你真聰明,一眼就看出來了,我每殺一人,就像寫一首詩,痛快痛快,我把它們移到這間屋子裏,作為我殺人的紀念,這間屋子就是一部詩集。”
許命說:“你手上的暗器是你寫詩的筆?”
莫心慈把手中的血滴子舉起,給許命看,輕描淡寫地說:“對,這就是血滴子,是專門摘取人頭的暗器,小女子莫心慈從小體弱多病,隨家父練習用血滴子殺人,每殺一人,病就好一些,直到二十歲,我殺人一千零一,這才治好了我的病。”
許命說:“真是一千零一夜,沒有一夜不思念,每一份想念,都化為殺人的血滴子。你是不是喝人血才喝好了你的病?”
莫心慈說:“不錯,小女子嗜血如男人嗜酒。酒是掃愁帚,酒是釣詩鉤。血跟酒一樣,李白鬥酒詩百篇,不如改為李白鬥血詩百篇。”
許命聽了莫心慈輕描淡寫的話語,心裏嗖嗖直冒寒氣。
莫心慈又說:“最近兩年我特別心慈手軟,所以隻殺了一百零八名武林人士,等於寫了一百零八首詩,太少了,還不夠痛快。”
許命說:“你兩年內用血滴子殺了一百零八名武林人士還嫌少?”
莫心慈說:“我認為,殺了三百人才算功德圓滿,合成一部《詩經》,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詩無邪。”
許命說:“你就不怕別人用比血滴子更厲害的暗器摘去你的首級?”
莫心慈說:“在江湖暗器排名譜上,我藍衣幫的血滴子名列第一。”
許命知道,藍衣幫是江湖第一刺客組織,幫中所有弟子都穿藍衣,手持血滴子殺人,百發百中,從不失手,藍衣幫幫主莫手軟,殺人從不手軟,外號叫做惡之又惡。
許命說:“莫手軟和莫心慈真是一對好兄妹。”
莫心慈嬌聲叱吒:“莫手軟是家父,不是家兄。”
許命說:“莫手軟、莫心慈原來是父親和女兒,女兒繼承父業,惡之又惡,當之無愧。”
莫心慈說:“我惡故我在。人在江湖,不得不惡。”
許命說:“你最初殺人是為了治病,可是你病好了以後,這一百零八名武林中人並沒有以惡待你,為什麼要殺死他們?”
莫心慈說出了殺人的理由:“他們該死,誰叫他們不相信傳銷?”
許命說:“不相信傳銷就該死?”
莫心慈說:“他們不相信也就罷了,還在島內島外散布流言蜚語,說傳銷是騙術,害得千家萬戶傾家蕩產。”
許命說:“他們說的全是事實。”
莫心慈說:“絕對不是,我藍衣幫歸順了傳銷組織,歸順之前,藍衣幫弟子打打殺殺是為了什麼,我和家父流血流汗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錢,可歸順傳銷組織後,和和氣氣賺的錢反而比打打殺殺賺的錢更多,說明傳銷優勝於武功,傳銷確實是xi金的新型思維模式,改變了我的舊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