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殷勤地幫她脫下外套。坐定後,她不禁又看了他一眼,發覺他也正情深款款地看著她,並對她微笑。她想,這該就是故事中所說的“白馬王子”了。他大約二十五六歲,身材挺拔,麵貌英俊,碧眼、卷發,說得貼切點,就像個電影明星。

她來美國才不過半年,自己從未想到過一來美國就會交到男朋友,尤其不會想到交的是美國男朋友。她和他認識剛好一個月,曾經約會過幾次,但都是在校園和圖書館見麵,這回他第一次約她外出晚餐。

侍者送來菜單,他仍禮貌地讓她先點。她接過菜單看了看,心想,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飯,不能點太貴的東西。牛排的價錢比雞稍貴,但比龍蝦便宜得多,於是她點了一客腓力牛排,並點了一杯紅酒,因為她想,在這種場合下,一杯酒更能增添羅曼蒂克的情調。

令她非常意外的是,輪到他點時,他點的卻是幾乎最廉價的魷魚三明治和炸薯條。她心想,這種東西在任何一家速食店都吃得到,為什麼要到這種餐館來吃?更使她驚奇的是,當侍者問他要用什麼飲料時,他手指著已被侍者放在桌上的那杯冰水說:“水就行了。”

她在想她點的東西是不是太貴了。她尤其後悔點了那杯酒,她並不擅飲,隻是為了增加氣氛和情調而已,也可以說是為他而點。

在極不相稱的食物和飲料下,盡管他吃得非常自然,而她卻感到很不自在。麵對他的三明治,她每吃一口牛排,就覺得有一份讓他多花了錢的不好意思;麵對他的冰水,她的酒幾乎連杯子都沒有動過。這杯酒非但不能增加氣氛和情調,簡直是件煞風景到極點的東西。

好不容易吃了不到半塊牛排,放下刀叉,對麵的他已將三明治和薯條全部吃完,並已叫侍者加過兩次冰水。

餐畢他們繼續談話,他的興致仍濃,但她卻完全失去了談興,牛排和紅酒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15分鍾後,她說她該回家了,他沒有堅持,告訴侍者結賬的同時,說了一聲:“兩張賬單。”

她沒在意,一時也沒深想他這話的意思。

等到侍者拿了兩張賬單,在他們二人麵前各放一張,他迅速拿起他的那張,一麵讀著上麵的數字“7塊零5分”,一麵從後褲袋內掏出皮夾子,小心翼翼地抽出1張5元,3張1元,遞給侍者,同時說:“不用找了。”侍者接過他的錢,但還站在她的麵前沒有離去時,她才突然驚覺,趕緊拿起自己麵前的那張賬單。

燈光雖很昏暗,但她還是看得很清楚,17元25美分。她打開皮包,拿出一張20元的鈔票遞給侍者,也和他說的一樣:“不用找了。”

讀者看到這裏,一定以為我以上所寫的是一個“極短篇”吧,不是的,那是我們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一位年輕女性文友的親身經曆。事情發生至今已經一年多了,她仍心有餘悸。她說那時她剛來美國不久,既無信用卡,也未帶支票簿,幸好還帶著點現款,否則就出醜了。

她說她不是不知道美國人之間一起吃飯是各付各的賬,她也不否定美國人這種不講麵子、不虛偽的做法,但是她說像這種刻意邀約女朋友吃飯,並特別介紹去某家餐館,到頭來卻是“兩張賬單”,她實在難以接受。她說雖然現在還隻是個學生,不會賺錢,但是他請她吃一次飯,她回請一次,也還請得起。對一個東方女孩子來說,這才像是在談戀愛,在被人追求呢!

她現在的朋友中仍有些美國人,但她盡量避免答應和他們一起吃飯。她說,如果非和他們一起吃飯不可,她會很注意地聽這兩個字:“TwoTickets,或是TwoBills。”

“入鄉隨俗”是最明智的做法。與人交往的時候,要充分考慮對方所熟悉的遊戲規則。

要量力而行

胡海想不到自己的父親會千裏迢迢地從農村老家曆盡周折趕到學校。他望著滿頭大汗的父親埋怨說:“您要來就該先打個電報來嘛,我也好去接您呀。”

胡海的父親說:“傻孩子,這你就不懂了,你去接我還不耽誤上課讀書嗎?”

胡海將他父親引到自己的寢室安頓下來。同寢室的同學們聽說胡海的父親來了,很高興,就商量著合夥湊錢,在一家小飯館裏為胡海的父親接風。

埋單時,一個領頭的同學掏錢,胡海的父親就說:“這哪成呢?咋會讓你們付賬呢?你們都是讀書的學生,你們的父母哪有那麼多錢拿給你們?這錢,我出!”

同學們就說:“這不成,我們這裏有規矩的,不管哪個同學的親人來了,同寢室的同學都要為他接風的。”胡海也說:“爹,你就算了吧,您等會兒再出錢吧,飯錢他們出,等會兒我們去卡拉OK 廳唱歌,您就付這個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