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此二字一出,營中氣息立時變化,冷寂下來,十幾個凶人麵色皆是變了。
這鱷龜原上的營地,在獸魔軍的治下,自有規矩,任何人,入得營中,便不許擅自攻擊他人,旦有犯者,立時便會在那雲層之上監視著的紅眼斥候發現。此規矩尚有,更遑論是殺人了。
一時間,大半凶人都暗自掂量起來。
五百餘魂珠、血玉,這雖然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但若由十幾人來分潤,一人不過半百之數,也算不錯。可在場之人,乃東南區域最強最凶惡的拾珠人,平素的收獲也不少了。自是不願意為了那五十魂珠、血玉便去冒險,違反營中規矩就算了,要襲殺的人的未知實力才是讓他們更加忌憚的原因。
有心思活泛的,皆在心中暗忖道:“這小賊以重金請我等殺人,隻怕要殺的那二人不會是尋常,若是不小心被這小賊騙去當了炮灰馬前卒便不妙了,不可冒險啊!”
丁寇知曉這些凶人皆不是易與之輩,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是以也不耽誤,徑直便又開口道:“諸位放心,動手的時辰正在那赤日西沉、血月未升的一個時辰中,並未壞營中規矩。且那二人,實力雖強,卻決計不會是諸位之敵,屆時隻要諸位一起出手,合力偷襲,將那二人斬殺便大功告成了。”
丁寇的話解了一部分凶人的疑慮,卻依舊不能說服所有人。
給了丁寇一個“下馬威”的那老農,此時便嘿嘿冷笑,拆了丁寇的台,道:“小賊,別說的那麼好聽,先不說在營裏殺人會不會被上麵懲處,隻你一直不說你要殺的到底是什麼人這一點,如此遮遮掩掩,俺就不信你。”
凶人裏麵,顯然心思玲瓏之輩不少。老農話音一落,立時便也有人跟上。
卻是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麵容枯槁,手中持怪異骨劍,眼中閃爍智光,望著巨石上的丁寇,皺眉也道:“在營中殺人,風險不小,若你的條件就隻是這般的話,隻怕我等不能答應了。”
“沒錯,這生意要是做了可就要虧本了。”
一矮小老者,小眼如鼠,臉有怪須,也尖聲尖氣的說道。
“小賊,你要請我們幫你殺人,又遮遮掩掩,不拿出誠意,這事……桀桀,怕是成不了。”
又一位接口,卻是一老婦人,周身上下都覆著黑袍,皮膚幹枯若樹皮。
這數人接連發難,其餘凶人即便意動,也被他們說的動搖,也覺丁寇毫無誠意,風險頗大。
眼看著氣氛就此冷下來,再過一會,怕是所有凶人都生了他念,又奈何不了他丁寇的話,直接轉身便要離去了。丁寇早知有這一幕,也不以為意,麵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意,自顧自的將那布袋束緊,收起了。
做完這些,丁寇麵上神色驀地一收,身軀站起,掃視一圈,將十幾個凶人的身形盡數映入了自己眼中。
“嘭”
丁寇忽而猛一踏腳下巨石,發出悶響。
手指探出,徑直指著十幾凶人中的那老農,毫不掩飾的冷笑道:“你,那鐵鋤隻是尋常凡鐵,需每日以腐魔種子擦拭、浸潤,才生威能。可腐魔種子時時刻刻散發腐爛死氣,經常接觸,髒腑皆腐。若在下沒猜測的話,至多還有半年時日,你便要變成一具腐屍了。”
話音剛落,丁寇完全不理會已勃然變色的老農,徑直又指向那中年文士。
“你,魔骨劍器,可發魔焰,配合劍訣,威能不小。可惜,魔骨需生機喂養,持劍日久,體內生機損耗嚴重,遲早也是個幹枯而死的下場。”
說完,依舊不停,掠過已麵露恐懼的文士,又望向下一人。
“你,以化獸訣得鼠魔之力,又無獸魔軍士兵每日必服的洗髓丹孕養軀體,凡軀受鼠魔之力侵蝕,至多三月,便要化作一頭毫無理智的嗜血大鼠。”
“殘缺的基礎巫蠱術,可以暫時擁有一點巫蠱之力,可無後續法決,或補續生機的丹藥,早晚也要被巫蠱反噬而死。”
……
營中靜謐,隻丁寇一人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呼”
在他停下時,那十幾凶人,皆是麵色難看,目中驚懼連連,一種“隱衷”被揭穿的惱怒讓他們盯著丁寇的目光都是不善。
鱷龜原上的“拾珠人”,哪一個不知自己身上的隱患,可惜都忍不住一夜之間獲得巨大力量的引誘,終究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如今這些隱衷,都被丁寇一個個的強行撕了下來,他們的表情自是難看之極。
丁寇一番言語下來,直把這些個“凶人”都激的怒了。
他自己卻依舊不在意般,隻是在不知不覺中將麵上的冷笑收了,轉而喚作一略真誠些的笑麵,眼中藏著一抹不知深淺的意味。
不等凶人們發難,丁寇又立刻道:“諸位隻要明晚與我去殺人,這些隱疾……皆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