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夜風吹得很涼爽,老城內的許多古樹的葉子都在沙沙的響。四周除了風聲聽不到一點聲音,真是異常的寂靜。月光照在大衙門的女牆和宮殿的琉璃瓦上,使得這寂靜中的老城充滿了神秘的色彩。我們首先站在城牆上拍了幾張大衙門的月亮,然後又喊醒了打更的老人,我們事先已約定好今晚要來拍月景。老人從裏麵答應著走出來,小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們走進這座當年的行政機關,圍著幾座宮殿轉了幾圈,尋找最佳的角度。老人一邊陪我們,一邊隨便的聊起來,講了一些關於老城的曆史與傳說。我想這應當是老年人共同的習慣,也是一筆寶貴的財產。事實上,許多曆史事件就是這樣被流傳下來的。我們了解到這老城內一些景點的來曆,知道了罕王井和荷花池,以及許多廟宇和建築。當然這一切幾乎都與努爾哈赤有關,在滿族人眼裏,努爾哈赤是大英雄,是老罕王。他們崇拜他,懷念他,並且為他感到無比的自豪。是的,他的確是個優秀的軍事家、政治家,曾經憑借傑出的才能奠基了一個新的王朝。可是,曆史真的很愛開玩笑。當年的八旗子弟是何等的英武,何等的威風。他們跟隨著老罕王從被欺淩、被壓榨的境地而變成了人上之人,全都成了養尊處優的貴族,而後來,隨著清王朝的覆亡,他們中的許多又回到了先祖隆興的地方,重新過起了先祖曾經有過的質樸生活。這一戲劇性的循環,真的好像一場黃粱夢,而且一夢就夢了幾百年。富貴如雲煙般的過去了,可是它留給人們的啟示卻是不可斷絕的,因為這樣的夢還是會經常發生。

我們在老城的月光下徜徉著,從城門樓到老榆樹,從老房子到石磨盤。我們一直拍到近四點。我想起了白天看到的田園風光,幾百年前當女真族的一些部落遷移到此的時候,我想當時也應當一派祥和吧。但是部落與部落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的爭戰卻是不可避免的。這就是曆史,這就是推動力。可是人民會因此而遭殃的,每每都是這樣,我卻不得不無奈的承認,一切都是曆史的必然。在曆史中,一切生靈的塗炭,一切田園的荒廢都是必然會發生的。我甚至覺得,曆史都沒有對與錯之分,同樣的,曆史中的人物也是不能用對與錯來劃分。凡是軍事家,就必然會有殘忍的一麵,凡是政治家,就不可避免的沾上血債。因此,無論是努爾哈赤、成吉思汗還是其他的領袖,我們隻能用曆史的眼光來看待他,而不能將其簡單的神化。隻是可悲的是,從前的人無法獨立思考,他們總是糊裏糊塗的被人加以利用,可到頭來他們的夢比那些領袖們要短暫得多,而且也更加虛幻。好在我們今天的人民有了思考的能力,但是即使這樣,我們還是無法阻止許多毫無意義的爭戰的發生。還是民族與民族之間,還是國家與國家之間,還是各種勢力之間,還是那樣的無休無止,經常的用人民來充當借口,還是一些個野心家自以為是的夢。而且我們依然不能阻止許多不合理的事情的發生,因為我們有太多的人還沒有覺醒。

月光流淌在老城的每一個角落,它使得整個城郭都浸潤在一片夢幻般的色彩裏,我在這雜亂的思緒裏不斷地感到迷失,也許真的起霧了,否則為什麼在鏡頭中都已看不真切了呢?

河之魂

渾河,我家鄉的河。曾幾何時,昔日肮髒汙濁的渾河變得清亮、美麗了。

寬闊的河麵,日漸清潔的河水,經蔥蘢樹木、如茵綠草的映襯和藍天白雲的烘托更顯妖嬈秀麗。我深深的為家鄉擁有這樣一條河流而自豪,它不僅養育了兩岸的人民,也寄存了我兒時的歡樂,更帶給我無盡的遐思。但,最令我迷戀的,還是你那隨著季節的變換而不斷幻化的美麗的身姿。

春天的渾河最富生機。當春的腳步悄然而至時,被束縛了一冬的河水終於衝破了寒冰的封鎖,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歡笑著、跳躍著向下遊衝去。不時地,還會有幾個調皮的水花兒淘氣的竄向空中,惹得小魚小蝦們也跟著跳躍。在這清純、歡快的河水的撩拔下,誰能耐得住萌動的春心呢?

春江水暖鴨先知。初春三月,乍暖還寒,當人們還沒有覺察到春的到來之際,春的使者——野鴨、白鷺們已成群結隊的趕來了。雖然這隻是它們旅程中一個小憩的驛站,但依然給初春的渾河帶來無限的生機。你看,春陽下,春風裏,春水中,它們玩兒得多麼開心。或在水中嬉戲,或於水麵滑翔,有的潛入水底覓食,有的梳理著漂亮的羽衣。真個是當鏡理紅妝,曲頸和天歌。好一幅百禽春江戲水圖。然而,這樣的美景卻難得一見,長期的汙染已無法令它們安居樂業。但願有一天,渾河會以一江澄澈喚來更多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