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光如此,我可聽了,陛下更是一早就已給子孫後代都定下了規矩,今後凡是大越太子,都必須先在邊境曆練三年才能確定儲君身份。如此一來,自能確保我大越每一代子都有開拓進取之心,更不可能再出現如前宋般積弱的場景了。”
“你們隻軍事,要我看,我朝比之前宋更了不得的還在於對科舉的改革。想當初,隻要詩文作得好,就能當官,那算什麼本事?現在可不同了,舉凡是算學、律法、兵事、水利、工程……幾乎每一項學識朝廷都專門開設了科舉考試,隻要能學有所成,學以致用,就有做官的機會。想來也是,朝廷裏那麼多衙門官職,要是全由那些隻知道死讀書,隻會作幾篇詩詞歌賦的家夥給把持了去,那還不得亂了套了?”
“李兄的才是正道,如今的科舉確實要比當初的強出太多了,我可聽了,就是從前兩年的工部科舉中考出來的一個叫梁發的工部郎中,就在去年黃河水患時立下了大功勞,守住了差點就決口的黃河,保住了兩岸數十萬的人口和無數良田呢。”
“還有海上貿易咱們大越也比前宋要強出太多了。那時我們都看不到多少扶桑及更遠處國家的人和貨物,可現在呢,光今來此飲宴,我就瞧見了四五撥他國商人。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可比當年用的銅錢要省心省力得多了。”
這些人你幾句,我幾句,越越是來勁,聲音也是越來越響,完全穿過了雅間之間不甚隔音的牆壁,從而進入到了邊上字號雅間內喝酒的幾人耳中。
倘若隔壁那些借酒高談之人看到這邊喝酒的其中幾人的模樣,隻怕立刻就會把嘴閉起來,或許連剛喝下去的那點酒都將化作冷汗給流出去呢。因為這裏坐著的幾人,赫然正是當今大越皇帝孫途,宰相童沐,太子孫捷,以及一個略顯木訥緊張的青年。
時光荏苒,近二十年的光陰終究是在孫途身上臉上留下了不淺的痕跡,不但讓他臉上多了數道深深的皺紋,就連兩鬢都已顯出了些花白之色來。畢竟,今年的他已快到五十了,隻是整個人的精神依舊飽滿,哪怕是在坐著喝酒,身子依舊筆挺如槍。
倒是童沐,因為年歲本就長於孫途,再加上作為宰相政務繁忙,顯得更為蒼老,連身子都略有佝僂了。孫捷倒是風華正茂,精神奕奕,正不斷好奇地打量著麵前這個比自己還了好幾歲的年輕人。
他知道,這位是父皇在鄆城老家的故人之後,名叫於奎。前兩日,因為他精於釀酒之術而被朝廷征召,然後被父皇發現了他父親於大勇,祖父於孝和正是自己當年的掌櫃和好朋友,這才特意見他一麵。而為了不讓於奎過於緊張,甚至還選在了樊樓這裏,而不是在宮中見他。
可即便如此,於奎在孫途等人麵前還是表現得極度拘謹與緊張,往往隻有他們問上一句時才會簡單地作答。不過從他的回答中孫途倒也清楚了於家在鄆城一直過得很是不錯,於孝和雖然在多年前已然逝世,但於大勇卻在接手了原來的孫家酒店後將之發揚光大,如今已成為山東境內數得著的大酒樓了。
對於故人有此等出息孫途也是很高興的,雖然以他現在的權勢身份,想要幫於家一把那完全就不費吹灰之力。但為了朝廷的公正性,他還是沒有這麼做,甚至連見於奎都選在了樊樓這裏。
看到孫途嘴角一翹,笑得開心,童沐便打趣著了起來:“看來陛下你也不全像自己的那樣不愛聽人吹捧啊,一聽邊上有人不斷我大越如何如何強過前宋,你就歡喜得藏都藏不住了。”
孫途聽了這話不覺一聲苦笑,佯怒地瞪了對方一眼:“你這老貨,真覺著朕是這樣膚淺的人嗎?要是連這幾句話都能讓我心花怒放,那滿朝臣子都要奉承拍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