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讀懂父親的真誠(2)(2 / 3)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流著淚將父親扶到床上躺下。父親的床我很久都沒有接近過了,枕邊有一個硬硬的筆記本,我好奇地打開一看,裏麵竟平平整整地夾著一張張我從小到大獲得的各種獎狀!

我不知道這些獎狀父親是什麼時候偷偷地從我抽屜裏翻出來,珍藏在他枕邊的。一些年代久遠的都已發黃了,但每一張都平整得連一條細微的折紋也沒有……我想像不出有多少個不眠之夜,父親就這樣坐在床頭愛惜地撫弄著這些他生命裏最引以為榮的珍寶。

原來,女兒一直都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貝。爸爸,請原諒我17歲時才讀懂你。

一個父親就是一本書,有的看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喜歡,有的卻要探究一輩子才能讀懂。每個父親是不一樣的,天底下的父親。這種用行動表達的愛,需要我們靜心去體會才能明白它愛得深沉,愛得純淨,雖不能一眼望穿,卻同樣穿透心靈。

換種方式

小時候,我一直處心積慮於對父親權威的反抗。比如,隻要寫完作業,我就會溜出去,玩到天黑透了才肯回家。那時,父母的臉一定是板著的,不過,我會理直氣壯地說:“作業做完了,您檢查吧。”當然,寫作業的時候我會分外小心,絕不給父親抓到一點兒小把柄。

剛上高一,我就與高三的一個男孩戀愛了。這次,我的背叛更徹底。記得有一次老師家訪時跟父親說:“素衣這孩子隻要不早戀,上大學準沒問題。”父親不以為然地說:“早戀,那是不可能的。”他的理論是,他直到25歲才戀愛(在那個年代已經算非常晚了),所以他的後代也一定是晚熟品種。我在心裏嗤笑這種明顯沒有邏輯性的推理。潛意識裏,我很想做一些事,讓他明白,大人也不是永遠都不會錯。

所以,當父親突然發現我與男孩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反應簡直不能用本能來形容——他劈臉給了我一個耳光。

在此之前,他從未碰過我一根指頭,雖然一直一直,我都自認被他所忽視。這樣的屈辱,在我還是第一次。憤怒如潮水般把我淹沒。如果不是父親把我拉起來就走的手勁實在太大,我當時就想從陽台上跳下去。

此後便開始了持久的冷戰。我昂著頭在家裏進進出出,眼睛裏隻有天花板。

一個月後的一天,我放學回家,推開門就看到地板上的幾個字,是用毛筆蘸水寫的,水還沒幹:對不起。父親與母親坐在沙發上,好像在商量著什麼事。我當然認得那些字是誰寫的,因為父親的一手好字在小城裏是出了名的。我低下頭,大顆的淚水把字模糊成一片。然而就在這時候,碩大的巴掌在我眼前一晃而過,而且,他為什麼不能當麵對我說?他還是把父親的尊嚴看得比女兒的自尊重要得多。

不過,那以後算是結束了冷戰;但對於父親,我更加敬而遠之了。我們之間,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考大學時,猶豫良久,我還是填報了離家鄉極遠的一個城市。

有一次,同寢室一個女孩的父親來看她,他們笑啊鬧啊,我看得眼睛發直。我想起以前坐在父親的摩托車後麵,都會很注意地不要碰到他的身體,而摟父親的脖子吻父親的臉,在我看來那是電影裏才有的情節。

那年寒假,父親去東北探望他病重的表弟,我沒有見到他。第二年暑假,學校組織記者團到省城南部采訪,我入選了。我說不清是該高興還是失落,這畢竟是我從小到大,離開家人最長時間後一次團聚的機會,但是我也至少免除了重新麵對父親的尷尬。我不知在經曆一年的分離後,他會不會讓我感覺更陌生。

出發前,我給母親掛了個電話。聽筒裏傳來母親啞啞的聲音:“你爸現在不在家,晚上給你爸打個電話,行嗎?”

我遲疑了一下,其實如果當時父親在,我想我還是願意跟他親自打一聲招呼告個別的。可是,碰得不巧,再要特意打那麼個電話,讓我感覺有點兒不自在。但這種心底裏很微妙的感覺是無法言說的,我隻好笑笑:“算了,媽媽,你跟他說也一樣的。”然後,收了線。

帶著淡淡的遺憾,我跟隨采訪團出發了。南方之行非常艱苦。酷熱、日夜兼程、任務繁重,加上一種不可能完全避免的思念,到達最後一站時,我開始發燒。吃了兩天藥,燒剛退下去,右眼又發炎了。過了一天,紅得簡直就像兔子的眼睛。當地的醫生為我診斷後說,是感冒引發的病毒性感染,如不及早治療,可能會導致失明。